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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弦月高挂,霓虹灯流光溢彩。

    喧闹的城市与深邃的夜空,明明形成了反差极为鲜明的对比,却又彼此完美的融为一体,似乎城市的夜晚就该如此。

    “噹……”

    悠长浑厚的落地钟响起,易昊神色木然的摘下黑色寸镜,将一块裸露精密齿轮的腕表,用一块黑色手帕轻轻盖上。

    他宛如机器一般,将所有工具一丝不苟的放好,精密到他闭着眼睛都可以轻松摸到,这家钟表店里任何一个位置。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双亲,悲伤之余也让他有了很多改变。

    他看似天真开朗,真实的性格却有些阴暗,使本就极为聪明的他,连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如机器般严谨缜密一丝不苟。

    似乎只有这么冷酷的理智,才能压制他失去双亲的痛苦。

    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但迷恋夜生活的人们,根本舍不得早回家一秒。

    易昊走出打工的钟表店,随手拉下卷帘门上锁后,便背着背包低头向地铁站走去。

    繁华喧闹的城市,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城市与他格格不入,亦或是他与城市格格不入。

    易昊在这家钟表店工作做了三年,他整个高中生涯的课余时间,都是在这家钟表店,和另一家汽修厂度过。

    虽然父母留下了大笔赔偿金,但为了排解那无处不在的空虚,他还是找到了这家修理店,并通过了店主人的面试。

    店主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精神矍铄脾气温和,为人却如精密齿轮般严谨。老人定下的工作时间也很严谨,每天晚上十一点半准时下班,不论有没有工作都必须关门。

    易昊很不解这项规定,因为这家店没什么生意,完全没必要在这么晚关门。

    送来修理的钟表都是老古董,能玩得起这些东西的人,都不会是急功近利的人。他们一般只要求完美的修好,并不会在意用多久时间。

    当然,易昊也不会多问,他只是严格按规矩办事。反正他只想打发时间,恰好又十分迷恋机械,刚好在这家店主又招工,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当易昊拐进常走的小巷,准备抄近路赶往地铁入口时,突然闻到了淡淡血腥味。易昊是守法公民,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这是血腥味。

    因为三年前,父母全身鲜血的样子,以及那刺鼻却悲伤的味道,让他能铭记一辈子。

    这一带是红灯区,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夜总会、酒吧、KTV,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在得罪某个人之后,被拖到这里修理一顿。

    易昊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他默默靠在墙边点了根烟,静静等待这次殴打结束后,他再继续穿过这条路回家。

    看场子的人很有分寸,甚至绝大部分人很有礼貌。只要不是主顾特殊要求,他们不会把人打残,只是样子打的很惨而已。

    很快,易昊就听到了快门声,这也预示着任务完成了,拍照后就可以去索要报酬了。

    “哎,兄弟,这么多小妞你不泡,你非要招惹董大少看上的女人。”

    说话的人是刚哥,也是这一带的一个头目。他一边唉声叹气教育那个倒霉蛋,一边摆弄着手机发照片。

    “大哥,大哥,我错了……”

    “叮铃。”那倒霉蛋求饶声,被通讯的声音打断。刚哥点开讯息叹了口气,语气轻佻道:“继续打吧,董大少又多给了一万,我们的宗旨就是客户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