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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惊风雨,摧落红无数,空山绝旷人语时!

    雨后的泥泞,剩得一路残香,踏过之处,徒留一印再无它!

    同行二人,似是无语,眼神交会处,更是冷漠如斯!蓦地,祁连似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开怀一笑,往前奔跑而去!兰凌不解,亦随之而去,却见丛林掩没过处,一匹野马径自垂首吃着草!

    祁连轻抚马鬃,爱怜道:“好俊的一匹马!”

    兰凌轻睨而过,不以为然。“不过是一匹野马!”

    祁连闻言,似是心中触礁般,静默了下来,“野马有何不好,天生烂漫,无拘无束!比得在行色中,任人骑任人训,岂不更快活哉!”他凝望着她,“野马比得深墙大院中之马,更真,更切!……”兰凌如斯,又岂听不懂他弦外之音,话外之话!只是,缚翼难飞,她也莫可奈何!

    环绕野马一圈,兰凌亦伸手抚摸着它深褐色的鬃毛,轻地一笑,竟也怜爱。兰指回身,解下腰间一*细丝带,轻轻地,穿过马颈一周,为之细结!祁连望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般,却心中也难免酸涩百般!

    结好了那根丝带,兰凌笑着望着那匹野马,轻抚道:“美人兮,美人兮,今日何所依!……”风吹起马颈上的那根丝带,轻轻挥扬,如天外仙更似云外子,且绝且伦,却也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你,说的什么?”祁连问道。

    兰凌依旧浅笑盈盈,似是感慨,却无哀伤。“今日美人绝邑,明朝美人迟暮。天下苍生如是,莫如云起云落,云散时!……”她回望祁连,道:“走吧!”说完,便牵着那匹系着丝带的野马先行走去,留下依旧不解何意的祁连独自琢磨!许久,方朝她所去之向喊道:“你等我一下啊!……”

    ……

    空山人语中,隐隐传唱着那涓涓细流!风中,清泉中,更在人心中!……

    “旧宫阙,尽做了土,铁马孤风笑也苦。纸醉金迷消/魂乐,声色犬马寂寞哀。昔承王,今时寇,酣死犹忆烟柳海。烟柳海,醉瑶台,云/雨梦蓬莱。梦蓬莱,云/雨散,当年萧鼓荡,玉管尽尘埃!……”二人信步闲庭,缰绳漫牵,马蹄儿,似也比往常轻!

    祁连望向山旁一路细吟浅唱的兰凌,出语打断,却也轻声跟喝:“……昔承王,今时寇,酣死犹忆烟柳海。烟柳海,醉瑶台,云/雨梦蓬莱。梦蓬莱,云/雨散,当年萧鼓荡,玉管尽尘埃!”

    轻吟浅笑间,山水几重转,误入桃花深处,入眼一幕,竟让人有恍若隔世之觉。翩翩漫天花雨,兰凌忍不住弃马走上前去,伸手接下那落下的片片残香,叹道:“好美啊!”轻凑鼻间,吸允着那芳香,闭眼道:“如若将来,能在此安身立命,也不枉此生了!”

    “是吗?”身后祁连苦笑,望向漫天花语,神情亦稍带烂漫,“的确美得跟仙境一样!”观着满天花雨伴风过,祁连略显得伤感,却在兰凌看来,是无奈。

    “今见桃花烂漫开,来年桃花又何如?”兰凌骤然泪落,望向祁连,道:“祁连,你走吧,别再掺入皇室的斗争去了!现今局势你也很清楚,皇子拓势不可挡,若非我等身不得已,又岂甘沦落至此亡命天涯呢?”她正视他,眼中无惧无畏,“可你不同,你与此事全然无关,却遭连累无端陪我沦落至此,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若我心甘情愿呢?”祁连反问,“既事已至此,我自也再无处可退,何不拼死一战,纵然死,也死得英勇,死得壮烈!”

    “可我不想你再似昨日那般,随时命赴黄泉,我只望你安然,只此而已!”她说得激切。

    似是满足般地,祁连无憾道:“你有此心,我便已足矣。但男儿在世,生不能报仇雪恨,死便不能瞑目九泉;活不活得顶天立地,死便也不能死得痛痛快快,那就枉来一世了!祁连之求,也只此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呢?”兰凌无力问道,玉指复上他那苍白的脸色。

    祁连一手抓紧她的,却被蓦地挣离他的掌心,徒留下那一点余温,萦绕不断。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人生在世,如无所求事,那么便只剩下那一点想念而活着,如若,连那一丝想念也成之幻影,那他就是行尸走肉了!”兰凌正想多说什么,却被阻止,“休要多说了,我意已决!”轻风吹过,带起那坚毅决然,两人再无言语。

    直到,耳边再次传过阵阵自不远处而来的异响,祁连警觉地护住兰凌道:“小心!……”

    但,来人却是飞广怒沧等三人。行在最前头的,是赛红英,率先开口,“还好你们无虞,皇子派我等人前来与你们回合,同往燕昭陵去!”

    “那走吧!……”兰凌应道,眼神却是流连在祁连身上,久久方挪移开来!饶是他人无法解的,是当中千千结!

    风过,依旧飞花雨,此处再无声!

    众人入眼长陵,是一派凌乱不堪的景象,遍地鲜红,及那鲜红中残留一臂与那长戈,空旷中形成对比!四周流水声,无形中给这样异常的气氛添加了几许诡异之气!

    “这,是怎么回事!”红英大呼,跑至青龙旁皇子钧身旁,急迫道:“皇子,你没事吧!”皇子钧斜眼望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指着那一泊血中的那一执长戈的断臂,道:“看来二皇弟还真神通广大,这么快就能知道这里的所在。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料之中!”

    “那是!……”红英刺探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