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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坐金銮

    寒山撩人寡,翠玉陡呈殃。无事烟含碧,更待酒醇香。

    或是这院内主人,偏爱翠竹,四周所倚,假山处处,皆都栽满了剪翠之竹,意无他用,只凭这院中主人欢喜,每每月下酣醉,可有一倚,闻之翠竹之香,入梦倒也自在呀。

    潺潺清意,午后歇竹旁,一壶清酒浇落,微扬嘴角,似笑非笑的一张脸,真好似经历人间天上一番跌宕来回,又经风雨饱洗涤荡,如今清歌一傲,浊酒一壶,半微着的眼眸之中,有着一丝轻可琢磨的一世无争。就连指间关节,也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腰间酒壶。此时此刻,他甚至在想,何时能再有佳酿一壶,伴上一许佳人,能以久诉衷肠,自是人世之间,一大胜事呀。

    自几月之前,先帝驾崩去后,太子得以即位大统,天下昌平。继而又荣封四皇子为王,列位王侯,禄享千钟。惟独,让人琢磨不到的,便是此刻安享庭院之内,倚伴翠竹而稽之人,既已回宫与先皇一叙,却又无留一言半语,自此隐世而去,就连新皇欲以加封,也无从得起,此时不了,也从此而了。

    只是任谁也无从得知,这凌风当日一言无留,便离了皇宫,原以为会是世人所想的那般,从此归因林下,再不问世事,谁又得知才几月光景,他却又出现在其胞弟的府内,幽市如此这般的堂而皇之,也不知是近日之事,还是一直便是在此。

    时下,不远止处,可听有依稀脚步渐近。然而凌风所处,却依旧半眯着眼,静待来人何处。却也见,这府中来人,似早已见惯了凌风的这般形骸,自也径自收拾着亭中细物,端上糕点醇酿,几下打点,便朝凌风福了福身,尔后,又不着声迹的,悄然退下。

    然而凌风,似乎也对于这般排场,早是见怪不怪了,。就在众人退下之际,凌风懒懒的,也无回头,朝着身后之人一声道来,“早就知道你这小子耐不住,枉费了你这一个王位,早晚叫你蛀空了去……”

    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凌羽,当朝四王爷。凌羽在听到凌风的这一句话之后,稍稍的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冲着那个依旧倚着翠竹之人喊道:“三哥毕竟还是三哥啊,我人还未到,你就先骂了起来了!”只是这话中,一如他俩的骨血般,紧紧相连,从这一两句打悄之中,便听得出两人之间,感情甚笃。

    凌风也是微微一笑,便扔去了手中空壶,起了身迎上身后的凌羽,飒爽英姿,与凌风这般青衫薄逸,反之,他则锦冠玉带,当真是强烈的对比。一个王者之风涣然,一个温温君子清风,在这午后亭间,形成了一道强烈的对比。

    “就知道你坐不住!”凌风笑道,一眼望去,却将眼光留在了凌羽手中的酒坛子之上,随即喜开了言,指着凌羽道,“也亏了你懂为兄的心思,知道我这酒刚刚喝完,立马就给我送了过来。”

    一杯香茶,正端在指,轻缓几下来回,茶杯与茶盖的碰撞之下,发出了略显哑瑟之音。此处高堂,一镜明辉,略显椭圆形状,从正堂之上端摆,却正巧的,照着堂下来客,那微微不安的神情。在那神情的不安之上,甚至于,还有着明显的几条伤疤,却又明显的经过处理,人客脸上的那几道伤疤,正逐渐的消了肿,复了原。

    “呼……”端坐正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凌羽,一口接一口的吹凉之声,似乎多举,却很意外的,能够震慑人心。甚至于茶杯与茶盖相互碰撞的声音,在此刻这办严谨的气氛之下,也能给人一种醍醐之觉,丝毫不予怠慢。

    “这几日的刑楚之涯,想必已经让你懂得了做人之道,更甚者,让你懂得了,怎样做好一个朝廷的官了吧!”开口的是凌羽,语气,却具备着一定的威严。让人打从心底忍不住的一赞,不愧当朝一王,举止,言谈,都极具震慑之力,俨然教堂下这个战惯沙场之人,也从心打的敬畏着这个传说中的四王爷。

    不料凌羽此话一出,那堂下之人,却咚的一下,跪拜在了凌羽的跟前,连连叩首,“四王爷的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俨然,堂下人的这般敬畏,使得凌羽的心中确是快意不少,至少,他很是享受这种受人敬却又被人畏着的感觉。任你驰聘沙场,战惯生死,在他凌羽眼中,当是该如此,是君是臣,一眼便明。然而,凌羽却是变了变脸色,严肃了起来,道:“我是刑你之人,你却来叩谢于我,于情于理,大有不合啊!”

    那堂下跪着的人,一听凌羽此话,随即露出的,却是切齿之意,眼中肃杀之神色,不亚于对敌之时,“天朝帝君,不顾我边疆百将之生死,我进京数次,皆被阻拦,皇帝若当真有道,就应该接见于我,而不是让你把我关押,再暗暗的往死中囚!属下心知肚明,是四王爷用一死囚替换下属下的一条命,属下定当知恩图报,万死不已!”

    凌羽没有推辞,相反,心中却是大喜堂下之人的这般言辞。他当知道,拥有军心,便是拥有了整个朝廷的主力。是他派人百般阻挠边关急件进京,也是他暗中假传圣喻,把他给囚进了死牢,也是他在他临死之前伸一援手,救下了他,……这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一手安排。而现在,他故布的这障眼之法,也确实让他达到了目的,让这前来传达边关将士紧危之人对当今圣上失诸信心,他便能大加收拢。这军心巩固于他,自然不在话下了。

    “你敢直言不讳,大骂当朝天子,就冲这一份忠肝义胆,本王救你,也是出于怜才之心啊!”凌羽继续而脸上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惋惜,不免仰天道:“不耐我朝新主,才即位数月,却只贪图享乐,不思图强,这边关之事,他是一拖再拖,事久,只怕不利于我朝,也不利于万民啊……这水深火热之急,本王确实,也是急如焚心啊,无奈我主荒诞,每每觐见,都被拒之殿外,……唉,只怕旷日持久……!”凌羽摇了摇头,显得无奈。

    “只怕旷日持久,边关军心不稳,敌军溃败我军,便不再是空谈了!”堂下之人,接下了凌羽的那一句无奈之话。这也不得不使凌羽在心中对这个铁汉产生了一丝佩意,“少下忧国之心,本王甚是欣慰啊!”凌羽顿了一瞬,却也起身,扶起了那人,“少下,唯今,本王实在不好拿捏主意,加上边关主将又战死,再派何人,非得皇上亲自下令,只是他如今,却只记得深宫之内的种种享乐,这边关之事,该当如何解决,本王还是一筹莫展啊!”

    “难道要等敌军打进京城,那昏君才会有所觉悟?”那人怒了,冲口而出的那句昏君,琐是大逆,但凌羽所要的,就是这种激昂之心。

    “边关一事,就交给本王来处理吧!”凌羽正色道。

    那人一听,脸上的愤怒之色随即降去,取之的,说是涕下潸然也当不为过,“属下替边关那些还在顽抗的将士,谢过四王爷了!”随之,那人焦急的问:“当不知王爷有何计策,促使皇帝正视边关之事!”

    此时的话,再不是尊称皇上,而是不讳的直呼皇帝。这个中转变,凌羽又怎会听不出来,这正是他所乐意见到的,故而,他不去打压这位热血将士,反而有心纵容。“哪怕是硬闯宫闱,本王也要把他从那后宫之中给拉了出来,即便拼了本往这千钟之禄,也绝不能再让边关之事这样拖延下去了!”

    凌羽说得激扬,那将士听得感戴,栽头一跪,叩地有声,“属下再次替边关将士,谢过四王爷。”他沉默了一下遂又抬头,“只是如今边关无大将撑局,朝廷若不派一能够镇压得住人心的人前去主帅,只怕军心依旧溃败啊!但不知王爷对此,心中可有合适的出战人选?”

    凌羽点了点头,“少下说得极是,这非常时期,前去坐镇之人,自然也得是非常之人,……”凌羽沉吟了,但见那人,见凌羽如此一说,当下便来了劲,“如此说来,王爷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了!”

    “自然……”一句成竹在胸,虽未言明,却令那人当场心悦诚服。

    而后,凌羽命人秘密备马,快速将此人送回边关,一来可让他趁此心中之势,将他制造的皇帝的荒yín之事告之边关之将士,好让他们对他这个四王爷心存拥戴;这二来,京师也非他久留之地,夜长梦多,他久留京师,只怕时旷日久,他也会瞧出些许端倪出来。

    就在此时,从内阁之中,款款盈盈,走出一女子,乍一看容颜,当真好若芙蕖出水,清怜之态,令人闻之于惜。此女婀娜之色,除却那画扇可比,这京师之内,当也无人能匹了,非是那流苏,当舍其谁。

    也是在当初嫣红院之时,承蒙凌羽厚爱,几番欢好而后,凌羽对这个女子,却是欲舍不得,然而流苏对凌羽此人,虽说在性格之上,有着莫名的阴晴不定,不过待她之意,却也无半分轻视,也因此,两人话无嫌猜,竟也相怜几分,一番谈合,也是情深意重。

    只是流苏素知,在这王府之内,凌羽绝不可能给她这个青楼之女半点名和份,而她,也有自知之明,从不过分要求,凌羽对她的这番善解人意,更是喜爱得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