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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殡天

    苍白的那双手,遗落帷幔的那一刹那,是那期许已久的满足。此刻黄泉之路,他,或许,便能从此,一路好走了吧!

    但只有凌风,一直在那怔忡之中,没能回过神来。他呆滞的拿起了地上那张昭告着天下的诏书,那道,令他失去一切,却能拥有天下的诏书,他走出了宫门,带着那正明黄的诏书,毫无知觉的走出了宫门。一路而来,任谁,也没有去拦挡于他,或者,是不敢去拦挡于他。

    等到出了宫门的时候,天近黎明,却也在这个时候,竟下起了微微细雨,打在手心之内,丝丝微凉,泌人心寒。凌风抬着头,望着这般天色的易变,不禁心中又是阵阵悲怆涌上。

    才一夜,便此经历,似乎依稀之间,他也老了十年一般,竭尽全力,他无力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竟也致此般苍白不复,这岂曾是他啊,那个意气风发的他,曾一箭穿扬,名动朝堂的他呀!

    身后,是重重宫墙,但只闻宫墙之内,丧钟阵阵,哀悼着,向着天下昭告着,一声洪亮之声,透彻了云霄端处,“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撞钟声裂,震耳欲鸣。

    一路,从天阙到宫门,从宫门带荒陌,就连凌风,也不知如此羁绊了几次来回,竟跌坐在地,在不能起,任之一味的颓废在当处。雨,承落人间,瞬息瓢泼着,浇打在那苍白的脸色之上,此刻,更是无比的苍白着。

    “啊……”一声嘶吼,从远陌,到天涯,远远传遍。那张昭书,便被如此的,缓缓的,从指间处流过,被遗弃在这片荒陌之上。

    一步悄无声息,来到了凌风的身后,是凌羽。也无撑伞,也无随从,只身片影,独自来到凌风的身后。他弯下身,拣起了被凌风弃在身后的那方黄巾,打量再三,凌羽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阴沉,继而又转为沉默,却复狂喜。“三哥,你看,登基诏书啊,你真的拿到了,你当真拿到了……”狂笑着,如复痴狂,仿佛,那诏书上所书登基之人的名字,是他的一般。

    “他死了……”凌风却似乎,没有他那般喜悦之心,只突兀着的,冒出了这么的一句,“画扇也死了,他也死了,纵有万里河山,又能怎样呢?”他嘲讽的一笑,“你知道的,我从来要的,就不是这些!”

    骤然听到凌风的般话,凌羽心中一惊,他拽着凌风,与他直视,“你不会想跟我说,你拿着这张诏书,也依旧不想登基吧?”

    凌风也一如凌翼直视他那般灼热的眼光一样的,直视着他,更有甚者,凌驾之上的威严,“我是不想,一张诏书,能代表什么?”

    “当然能代表着什么!……”凌羽反驳着,言语之中再没有刚才的那般狂喜,取代的,只愤怒,他扬着那张被雨打得湿透了的诏书,“就单凭这一张纸,你就能教当年害得我们分离十多年的人,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你莫要忘记啊,咱们的母妃,唯一的希望,就是让你当这个皇帝的啊,你现在应该高兴,应该比我还高兴才对,怎么就是这付死样子了呢?啊?……”

    “别拿母妃说事……“凌风蓦地大吼,嘶吼声过后,那眼神,如同一头受伤了的狮子,正蓄势而发,用尽全力的,将那些近得他身的人,一并撕裂。

    “那拿画扇说事总行了吧……”凌羽蓦来的一句,将怒吼的凌风,给凝怔在了当地,久久未能回语,“她也死了,你总不能让她白死吧!她的死,换来你现在的一切,你总不能辜负她的这番血泪吧!”

    “画扇……”凌风苦涩的笑了,“画扇……”他望着凌羽,眼中怒火,一度熄灭,又再度燃烧,熊熊之势,说能燎原,也不为过。“如不是你,她会死吗?你这样颠倒是非,你明知道我和她的心愿,便是归隐林去,她在天之灵,会希望我一辈子都囚禁在这座皇宫的牢笼之中吗?自由,心的放飞,才是她所希望的,也是我所希望的,你是我的弟弟,亲生弟弟,你怎的也将你的亲生兄长,给生生的,推入火坑里啊!你安得心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