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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集镇镇如其名,市集繁盛,尤其是早市,更是热闹非凡。清早天未亮,就有大量的经纪行贩,挑着扁担入镇,驴驼子、菜农、人力都从城门涌到镇上正南大街上,纷纭熙攘,织草鞋的、卖香的、磨镜的、卖粥的、卖鱼饭的、卖花粉的、卖豆乳的……也都挤在大路两旁,吆喝叫卖声交相呼应。

    尤其是买卖早膳的油饼店、胡饼店,更是挤满了前来赶早市的人,多是些出卖人力的汉子、菜农、商贩,挤在小店里吃着早膳。

    就说吕氏医馆旁侧这余家油饼店,位处主道,店主为人厚道,饭量又足,每日清晨自是生意兴隆,有不少都是多年的老主顾,常年坐在一家店里吃吃喝喝,这一来二去的,店里便多是些熟面孔。

    只是今日临靠吕氏医馆窗边摊位的这一桌,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生。

    这一桌四人,两两对坐,两个青年坐一边,两个少年坐另一侧。两个少年,一高一矮,矮的大眼,冷着一张小脸,高的细眼,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两个青年,一个身穿黑衣,一副昏昏欲睡,哈欠连天模样,一个身穿白衣,用扇子遮着半张脸,就算是吃油饼的时候,也不曾把遮住下半张脸的扇子移开几分,只是用手指把油饼掐成小块送到扇子后面的嘴里,实在是斯文的紧。正是小逸、金虔、一枝梅和白玉堂四人。

    “平日这个时辰,吕氏医馆早已开门问诊,为何今日却迟迟不见开门?”小逸望着吕氏医馆紧闭的大门喃喃道。

    “莫不是昨晚闹得太凶,害的他们今日不敢开门?”一枝梅打了一半的哈欠也停了。

    “该不会是被‘恶鼠寨’的名头吓坏了吧?”白玉堂小心翼翼遮着自己的俊脸,生怕一个不小心露了相,又招来什么桃花运。

    “喂!如今这医馆连门都不开了,你的那个什么连环计可还顶事?”小逸朝着金虔冷声问道。

    一枝梅与白玉堂也同时望向金虔。

    金虔一张脸埋在粥碗里,嘴里含糊不清道:“不急、不急,马上就开了。”

    “哎?”众人正在纳闷,忽听街道上一阵嘈杂,抬眼一望,只见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花红柳绿的姑娘一窝蜂似地冲到了吕氏医馆大门前,争先恐后地开始砸门。

    “开门啊!”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门,快开门啊!”

    “开门、开门,不开门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医馆的门板被这一众姑娘砸得忽悠悠直颤悠,门梁上的木屑直往下跌。

    油饼店里的客人,大街上的各路行人、诸位买卖店家,都被这阵势惊得呆住,吃饭的、喝茶的、挑担子的、吆喝买卖的、推车的、走路的……全停下了手上的活计,都直愣愣看着这一众姑娘。

    “这、这不是群芳楼的姑娘吗?”

    “这大清早的,青楼的姑娘怎么跑到大街上来砸门了?”

    “哎呦呦,莫不是这吕大少逛窑子没给钱,群芳楼的姑娘们大清早来踢馆要钱来了?”

    叽里呱啦,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爱凑热闹的渐渐围靠在吕氏医馆周围打算一探究竟。

    再看油饼店里的四人,金虔大一口小一口咬着油饼,一枝梅轻挑眉梢,小逸脸皮微抖,白玉堂则是立即用扇子遮住整张脸孔,还一个劲儿的往角落里缩,好似见到洪水猛兽一般,恨不得拿一块抹布把脸给遮起来。

    “咋样,咱说得没错吧。”金虔嚼着油饼含含糊糊道。

    果然,不过片刻,那吕氏医馆大门就被群芳楼一众姑娘砸开,还未等两个开门的伙计回过神来,一众姑娘已经冲到医馆柜台前,个个手里都举着一张药方。

    “快快快,人家的这可是急症,拖不得的,赶紧抓药!”

    “奴家的才是急症,妹妹,你可莫要跟姐姐争啊!”

    “呦,我看姐姐身体康健的很,何时生了病啊?”

    “怎么,许你生病,就不许我生病?”

    “让开、让开,先配我的!”

    “凭什么,明明是人家先来的!”

    这群芳楼诸位姑娘,你推我、我搡你,哪个也不愿落在后面,吵吵嚷嚷,后挤前推,眼看就要厮打起来。

    看得医馆小伙计是一头冷汗:“诸位姑娘、诸位姑娘,莫急、莫急,一个一个来……”

    可这一众姑娘哪个肯听,仍是一拥而上,将两个小伙计挤推到柜台里。

    “罗嗦什么,还不赶紧替姐姐配药?”

    “什么?!就算要配也要先配我的。”

    叽里呱啦……

    看得医馆外看热闹的人又是莫名又是好笑,心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这群芳楼一夜之间都得了急症不成?看这碰头血命的模样,难道是什么危及性命之症?

    “那些姑娘手里的方子——”一枝梅望了一眼金虔,酌定道,“正是金兄刚刚卖给她们的方子吧。”

    “怪了,青集镇这么多家医馆,为何这些姑娘偏偏都来吕氏医馆?”白玉堂从扇子后面露出一双桃花眼问道。

    “因为有人在卖什么劳什子药方时说青集镇上只有吕氏医馆的药材乃上上品,莫要用什么次品之类的。”小逸努努嘴回道。

    “非也、非也!”金虔拿着油饼摇着脑袋,“虽然咱这么说了,但这些姑娘若是多了心眼,多跑几家药店问一问、寻一寻,也能找到上好药材。只是……”金虔细眼一眯,“咱也说了,若想这方子生效,需得依方配好药材,将药材在热水中泡三个时辰,然后再在药汤中泡澡半个时辰才行。”

    一枝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光泡药、泡澡就需三个半时辰,这已到了后半日,加上这些姑娘们还要细细梳妆打扮,若想在入夜前准备妥当会一会情郎……这时间还真是颇为紧迫,自然也就没有时间一家一家医馆询问配药,所以便都依金兄所言来吕氏医馆配药。”说到这,一枝梅不由望了白玉堂一眼,抚掌笑道,“看这些姑娘如此焦急……足可见白兄魅力惊人,令人折服啊!”

    “闭嘴!”白玉堂咬牙切齿道,瞥了一眼医馆里的一众女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顺便狠瞪了金虔一眼。

    金虔干笑两声。

    就听一枝梅又乐道,“金兄果然高明!只是……金兄将群芳楼的诸位姑娘尽数引到吕氏医馆,到底有何用意?”

    “咱只是想多找些帮手来帮展大人讲讲价钱罢了。”金虔回道。

    “帮手?讲价?”一枝梅微微一愣,有些莫名。

    小逸一旁翻了个白眼。

    白玉堂闻言,却是双眉一挑,眼中精光一闪,从角落里探出身,饶有兴致问道:“小金子,刚刚那臭猫去吕氏医馆之前,你为何要把一百两碎银子分开装袋塞到臭猫两个袖袋之中,还硬塞了一袋在臭猫的怀里?”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也……”金虔又端起一碗米粥,顿了顿,又望向吕氏医馆,口中自言自语喃喃道:“都闹成这样了,这吕大少为何还不出来?”

    就像是回应金虔所言一样,就听吕氏医馆内堂中传出一声怒喝:“吵什么吵?谁这么大胆大清早就来我吕氏医馆闹事?!”

    只见一人怒气冲冲从后堂走了出来,红缎袍、绿腰带,大肚粗腰,满头满脸的油光,正是吕大少。

    一众姑娘一看吕大少出来了,顿时转移了对象,全都一呼啦吵吕大少黏了过去。

    “吕大少,你可来了!”

    “吕大少,奴家得了急症,你赶紧让伙计给奴家抓药啊!”

    “什么啊,人家的病才重呢!先看人家的病啊!”

    吕大少一脸惊诧:“莺莺,翠翠、春桃、花娇……你们都病了?什么病,赶紧让本少爷派医生给你们诊诊脉,开个方子!”

    吕大少一口气叫了数个姑娘的名字,半字不差,听的金虔等人大为感佩:这吕大少果然是情场老手,青楼的老主顾。

    “不用啦,人家这里有方子,只要按方子配药就行了。”

    “就是、就是,奴家这里也有方子。”

    “我这也有……”

    一众姑娘赶忙将手里的药方递了过去。

    “都有方子?”吕大少一脸纳闷,接过方子看了两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差伙计叫了一位白须白发的坐堂老大夫出来,把方子递过去,让大夫看个仔细。

    油饼店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都同时望向金虔,眼睛里传出同一个信息:小子,你那什么乱七八糟泡澡的药方没问题吧?

    但见那金虔,只顾喝着碗里的大米粥,一副毫不在意模样。

    只见那个老大夫将方子一张一张细细看过,越看眼睛越大,最后竟是一副啧啧称奇表情道:“老夫行医数十年,第一次如此之多见到用药高明的方子,且每张方子精妙各有不同……老夫惭愧,实在是孤陋寡闻,敢问诸位姑娘这些方子是从何处得来?”

    此言一出,油饼店里的三人皆是一愣。

    “难道金兄卖给群芳楼诸位姑娘的药方皆不相同?”一枝梅奇道。

    “那是自然,既然是公子家的祖传秘方,自然只有独一份,若是方子都一摸一样,她们一来医馆抓药,岂不是就露馅了。”金虔煞有介事点头道。

    “出门之前不过半盏茶功夫,竟可写出十余张精妙的药方,且张张不同……”白玉堂挑眉,“看不出来小金子还有这等本事!”

    “哈哈,五爷过奖、过奖。”金虔干笑两声,暗道:身为医仙毒圣的关门弟子,若是这两把刷子都没有,还混个什么劲儿啊!

    小逸则是一言不发,直勾勾瞪着金虔,好似看到一坨牛粪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牡丹一般。

    可惜群芳院的诸位姑娘可没有此等闲情,一听老大夫问起药方的来历,个个柳眉倒竖,圆瞪杏目,嚷嚷起来:

    “哎哎,你这老大夫,让你抓药,你老惦记人家的药方干什么啊?”

    “就是、就是,这是奴家祖传的方子,你管得着吗?”

    “赶快抓药、抓药!”

    “吕大少,你可要管管你们医馆的大夫啊……”

    一众姑娘将老大夫、吕大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吵嚷不止,把一个老大夫炒的是满头冒汗,赶忙点头应道:

    “好好好、这就为诸位姑娘抓药、抓药!”

    旁侧的小伙计赶忙接过药方,奔入柜台,一一照方抓药,群芳楼的姑娘们这才安静下来,又围坐大厅内和吕大少调笑起来。

    “吕大少,最近怎么不来群芳楼了啊?”

    “啊呀,最近医馆里杂事太多,抽不开身啊。”

    “吕大少这么说是不愿见奴家了。”

    “哎呦呦,翠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舍得不见你啊……”

    好端端一个医馆,此时竟变得好似青楼妓院一般,看得医馆内一众伙计、大夫脸色发黑,周围百姓却是暗暗发笑,都瞅着医馆内的吕大少和一众青楼姑娘上演大戏,谁也没留意一个一身素蓝的男子迈步走进了吕氏医馆,直到这个男子走到柜台前,开口出声道:

    “劳烦,买药。”

    清朗声线,好似冰雪初融,春溪潺潺,霎时间,医馆内的调笑声、一众伙计的私语声、周围百姓窃笑声全哑然而止,一片寂然。

    那蓝衣男子直身站在柜台前,身形若松,仅是一个背影,却好似磁石一般,将众人目光吸了过去。

    觉周围忽的一静,蓝衣男子身形一顿,又道:“劳烦,买药。”

    “这位仁兄,不知想买何药?”吕大少推开身侧几位姑娘,上前问道。

    蓝衣男子转过身形,朝着吕大少微一抱拳:“七十年的灵芝、五十年的人参,各五颗。”

    这男子一转身,众人便看清了此人的相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以及……吸口水声。

    但见这名男子,一袭布衣蓝衫,映晖晴空,挺拔身姿,若修风之竹,俊逸容颜,胜美玉雕饰,清眸静水,隐灿灿星华,墨丝不过轻舞,便有倾尽众生之姿。

    吕大少两眼圆瞪,口齿半开,竟好似丢了魂一般,半晌说不出来半个字,倒是群芳楼的一众姑娘们率先回过神来,个个双眼、双颊烁烁泛光,呼啦一下子涌了上来,把这男子围了个严严实实,争先恐后问道:

    “哎呀,这位公子眼生的很那!”

    “公子是哪里人?”

    “公子……”

    油饼店里,一枝梅一脸惨不忍睹,扶着脑门:“哎呀,展大人情形堪忧啊!”

    小逸冷脸瞅了金虔一眼:“美人计……哼!”

    白玉堂一见这阵势,不由嘿嘿一乐,幸灾乐祸道:“臭猫,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又扭头对金虔道,“嘿,小金子,你们开封府的展大人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你还不快去解围?”

    而金虔却目不斜视,仍在和眼前的油饼、米粥奋战,只是在吃油饼的空隙抽空说了一句,还顺带喷出几颗大米粒:“无妨、无妨……”

    三人闻言一愣,不由又朝医馆望去,这才发觉其中蹊跷之处。

    那些群芳楼的姑娘虽说是把展昭围得密密实实,个个伸着脖子探着头,但却偏偏都站在离展昭三步之外,手帕啊、香扇啊,也都老老实实捏在手里,没一个往展昭身上招呼的,再细看,竟都好似有些扭捏羞涩模样,比起在群芳院见到白玉堂时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

    就听展昭清朗声音响起:“诸位姑娘有礼了。”

    “公子有礼。”一众姑娘竟都好似大家闺秀一般福了福身,又向后退了两步。

    油饼店里白玉堂桃花眼暴睁:“这、这是为何?五爷我在群芳楼之时,这些姑娘如此那般……咳……为何如今见了这只臭猫却是这般规矩?”

    一枝梅皱眉片刻,若有所悟:“依在下所见,定是南侠正气罩身,所以这些风尘女子不敢近身。”

    “那只臭猫有什么正气,五爷我才是一身侠气……”

    “是妖气吧……”小逸冷哼一声。

    “啪”白玉堂在小逸脑门上甩了一个爆栗,又一把抢过金虔的粥碗,揪着金虔领口道,“小金子,你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在那猫儿身上抹了什么奇怪的药粉,致使这些姑娘无法近身?!”

    “咳咳、白五爷,这可委实冤枉咱了。”金虔干咳两声,心中暗道:

    如此聚众追星围观之事,猫儿在汴梁城内巡街之时一天少说也能碰到个三五七回。哪次不是百十号人的规模?哪次猫儿不都是有惊无险全身而退?此等十余人的小阵仗,对于常年处于汴京第一偶像位置上的“御猫”大人而言,镇住场面、混个自保当是游刃有余。

    只是……若是将此中缘由告知这小白鼠,就冲这白耗子死爱面子的脾性,定会颠颠跑去汴京不遗余力卖弄风情,非要压过猫儿的偶像风头不可。如此一来,猫儿丢了汴京第一偶像的名号倒不打紧,但若影响了猫儿粉丝团奉上礼品的数量质量,降低了开封府的员工福利,惹恼了开封府的“镇府之竹”……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金虔细眼一转,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这皆是因您二人的名字所致。”

    “名字?”白玉堂一皱眉,“此话何解?”

    金虔清了清嗓子道,“五爷名为玉堂,乃取金玉满堂之意,您想啊……凡人见了满屋子的金银珠宝,自然是垂涎不已、趋之若鹜,所以那些女子见了五爷有些失态,也是在所难免。”

    嗯嗯,用比较通俗的解释就是“明骚”。

    “那南侠的名字又该如何解释?”一枝梅满脸兴味凑上前问道。

    “展大人单名‘昭’字,所谓日明为昭,正是暖日当空,光照万物,但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所以这些风尘女子见了展大人,自是不敢造次。”

    那个……用流行现代语释义就是“闷骚”。

    “原来如此。”一枝梅恍然大悟,瞅了一眼白玉堂,意味深长道,“白兄好名字啊……”言罢,退回座位,扭头面向窗外,一双肩膀剧烈抖动不止。

    小逸愣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胡说八道!”

    白玉堂脸皮抽搐不止,桃花眼危险眯起:“小金子的意思是——五爷的名字与那臭猫的名字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这、这个……”金虔干笑,“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噗!哈哈哈……”那边一枝梅终于隐忍不住,喷笑不止。

    白玉堂脸色由红至紫、由紫变黑,一只手忽的掐住金虔咽喉,直掐得金虔双手双脚胡乱扑腾,欲呼救又无法出声,眼看就要两眼翻白,气绝脉断。

    “你想掐死他倒也无妨,不过在药材到手后再动手也不迟。”小逸冷冷抛过来一句。

    白玉堂桃花眼一眯,冷哼一声,愤愤放下手臂。

    金虔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又咳又喘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瞅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白玉堂,又望了一眼一脸幸灾乐祸的一枝梅,最后转向小逸,眼泪巴巴道:“小逸啊,还是你对咱是有情有义……”

    “哼!”小逸别过头。

    “……”

    这边油饼店里四人折腾得热闹,那边医馆里也是不遑多让。

    展昭平日里常被汴京百姓围住嘘寒问暖,日子久了,总算是能习以为常处之泰然。但此时这一众青楼女子岂是寻常百姓可比,虽无一人能近身三尺之内,但个个搔首弄姿媚态横生,饶是南侠定力惊人,也难免有些尴尬,若是平日里,展昭怕早已施展轻功夺门而去,但想起刚刚金虔叮咛之事——

    “展大人,为了解药,您一定要撑住啊,没买到药材之前,万万不可使用轻功、武功,发火、发冷气、发杀气、发飙……咳咳,属下的意思是,展大人,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大事!”

    展昭轻呼一口气,双眸微敛,目光避开眼前一众女子,盯着脚下地面道:“请诸位姑娘让一让,在下只是来买药的。”

    就听群芳楼的姑娘们一阵嬉笑:

    “嘻嘻,这位公子怎么不敢看我们……”

    “啊呀,这位公子面皮儿真是薄。”

    “呵呵……”

    展昭双眼更垂,抱拳又道:“诸位姑娘,在下……”

    “知道、知道,公子是来买药的。”

    “吕大少,人家公子来买药,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派人招呼啊。”

    有几个姑娘朝展昭含羞一笑,转身将还在失神状态的吕大少拍醒。

    吕大少眨眨眼,又定定瞅了展昭片刻,才晃神归位问道:“刚刚这位公子说要买何种药材?”

    “七十年的灵芝、五十年的人参,各五颗。”展昭松了一口气答道。

    吕大少闻言双眼一亮:“不瞒公子,这几样药材整个青集镇只有吕氏医馆才有,绝对是上好的药材,半分不参假,只是这价钱……”

    “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不多、不多!七十年的灵芝两千两一颗,五十年的人参一千两一颗,公子各要五颗,所以一共是一万五千两!”

    吕大少此言一出,顿引起周遭看热闹的百姓一片惊诧之声。

    “一万五千两?!我的乖乖,我没听错吧?!”

    “哎呦呦,上个月这灵芝和人参才不过百两银子的价钱,怎这才几天,怎么就涨到上千两了?!”

    “唉,这你还看不出来,这吕大少根本就是看这个公子是外地人,蒙他呢!”

    “啧啧,真是缺德啊……”

    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字字句句都落在展昭和油饼店内的四人耳中。

    “喂,你这什么美人计好像不管用啊!”小逸瞪着金虔,“还是一万五千两的价钱,半文钱也未便宜啊!”

    一枝梅、白玉堂二人也瞪着金虔,一脸凝色。

    “不急、不急!”金虔定定盯着医馆方向,摆手道,“所谓讲价,只有讲一讲,才能降价,只要展大人愿意‘讲’,自然可降下价来。”

    “让那只木讷的臭猫和人讲价?这臭猫平日里讲起什么法理道义倒是一套一套的,但若论起在市井中和商贩讲价钱……”白玉堂嗤笑一声,“小金子,你莫不是做白日梦?”

    金虔目光不离医馆,胸有成竹回道:“白五爷有所不知,所谓无声胜有声!展大人无需多言,自然有人自告奋勇上前帮忙。”

    “哦?”白玉堂一挑眉,“那今日五爷倒要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