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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行路不到水穷处,焉可看到云起时?也许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吧。近几日我身心皆倍受折磨。回到建州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好过。府中丫鬟皆嘲弄哦,不过想想也是人之常情,我既不是主子又不是奴才,却身处着都督府,还脸上有疤。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回来后我不常见到努尔哈赤,不知他在忙什麽,也可能没有忙吧,我只是他闲暇时的玩物罢了,现在有事忙着自不会找我。舒尔哈奇来过一次,不过是来道别的,他好像要去叶赫接东哥。但愿他们可以终成眷属。

    阳光照射在建州都督府的别院,这里不比叶赫我自是找不到那一株桃花,有的只是梅树,只可惜才是5月天色,小院不见梅花红。每天我都会来这光秃秃的梅林观赏一番,看到这枯萎的枝桠,没什么好心情。不过还好有凝香陪伴。凝香是舒尔哈奇送给我的丫头,不过豆蔻之年,样子颇为清秀,只是来历不明,连名字都是我随口取的。她的遭遇和忠心耿耿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这个时代的女子是多么的卑微。

    我看着她相似一笑,她微笑回我,她的笑不如一般十四年华的女子天真,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姑娘,凝香大胆请问,姑娘喜欢公子对吗?”一句问话中尽显小女子的娇羞,要说她不钟情于舒尔哈奇怕是没人相信。我淡淡浅笑,并不想逃避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只要他真心对我,我已不奢求夫君是努尔哈赤了。若我真要在这莫名其妙的年代老死,我只想寻一个爱我胜过我爱他的人。“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似答非答。凝香倒也不欲盖弥彰,“姑娘,公子是喜欢你的,对吧。”话语中我听出了悲凉。“自古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爱也好,恨也罢,最终不过只是云烟梦一场罢了。”我感觉自己说话词不达意举手抚上她的额头。“小丫头,你还小很多事不懂,男女之间不是只能有情的,还可以是义,我于他就是如此,再说她爱的人比我美上百倍。”说着我又失落的隔着面纱摸着我的疤。“姑娘,谈吐气质皆为天人,若不是那道疤一定是女真第一美人呢!”小女孩纯真的说着无关我的事,女真第一美人吗?连她都才只是叶赫第一美人呢!我抬头望着这一片天,莫名想起金台吉来。在我心中你永远美丽。是啊,世间女子不求天下第一美,只求在良人心中第一。不知凝香这小丫头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姑娘,都督请您到赏景亭一聚。”一个传话的小斯打断了我对金台吉的思念。努尔哈赤找我究竟何事呢?事到如今他还有何不满?在建州都督府的凉亭中我看到了努尔哈赤,今晚的他格外憔悴,兴许是难过东哥要嫁给苏尔哈齐吧。皎洁的月光,印着他坚毅的侧脸,依旧是眉头深锁不见舒展。衬着脸下的胡渣,仿佛就连眼角都挂有泪花。我走入凉亭。“不知都督找塔雅有何吩咐。”他瞥了我一眼,接着饮下一口酒。“一定要这么生分吗?”我抬头对上他看着我的目光,突然一种奇妙的感觉蔓延开来。“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还是少喝些,有何不快还是说出来较好。”他向前揽住我的腰,我瞬间如触电一般难以挪动,他离我很近我四周都蔓延着他醉人的酒气。“你不懂,你不懂。”他的眼神变得迷乱。“我爱她真的好爱她。”说着他放开了揽着我的手。失落的座回栏杆上继续饮酒。

    爱她吗?原来一直以来是我一厢情愿,他心中只有一个,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人。虽是早就明白的道理,可当我亲耳听到时还是会忍不住难过。我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都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我如释重负,心想这下可以暂时避开伤心事了,谁料就在我退下的一瞬,他拉住了我的手。“陪我一下好吗?”架不住他恳求的语气,我座下来,陪他饮起酒来,心想就让我再沉沦一次吧。

    想当初我们在辽阔的平原饮酒,微风荒草动,处处马匹奔走,我与他一壶一杯对饮,畅谈天下事事。现如今夜光卸下春红,相顾对座无话说。心中满是烦闷,何来畅饮舒怀之说?想起这般落差,我不由难过,仰头深饮一口,酒精冲鼻熏的我泪眼朦胧,分不清是为景而落,还是为情而哭。

    不知喝了多久,兴许是思绪开始迷乱的时候吧。“努尔哈赤,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我借着酒意吐露心声,不知他是敷衍还是当真明白。“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有3年了。呵呵”“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呢!”“我告诉你,”我指头一勾,他附耳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三百年以后的人。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我看历史书就喜欢你了,他们说你是野心家,我却觉得那是男子汉的真本性。但是他们不信还要反驳我。说你杀弟弑子。可那真的是你做的吗?是你吗?”我的头越来越晕,记不清那日胡说了多少话,只记得醒来时头好痛,凝香照顾了我很久。

    “凝香我昨天”我一醒来就已在自己的房间。“姑娘昨天喝醉了,是都督把您送回来的。”他送我回来的,难道?“都督没醉吗?”回想起昨日自己向他交代老底,我就后悔莫及,“都督也喝了不少酒,但应该没醉吧,还吩咐我好好照顾姑娘呢!”我听到他没醉一下就懵了,我该怎么办?心里只觉得必须问清楚才行。“姑娘你去哪?”

    不顾凝香的询问,我飞奔出院子。一下就撞进了努尔哈赤的怀里,顿时我感到尴尬不已。“怎么,昨天喝多了酒没醒,见人就往上撞啊!”又是那该死的戏谑的语气,看来我注定要栽在他手里了。我泯了泯唇,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怎么找我有事吗?”他的语气很柔和,像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经历过古勒寨那件事一般。“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我试探着,毕竟要是他没有听到,我自己问着问着招了出来,那不是亏大了。“没有啊!”他轻轻一笑,“真的没有?”我再一次试探。他笑着正想回答。“都督,二公子回来了。”一个府兵打断了我与他的对话。“我先去看看舒尔哈奇?”他征求意见的口气使我开心。我笑着说“去吧去吧。”他见我笑,嘴角也上扬幅度。“都说过了,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他的话瞬间就融化了我的心。顿时所有的委屈仿佛都烟消云散。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卑微的在他身边吧,一直卑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