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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远市每年夏天总会不要命地下几场雨,这天正逢雨时,头顶阴云接地,狂风掀起一阵肆意嘶吼,暴雨在呜咽的收尾音中猛地砸落于地面。

    少年像感受不到这凌厉的雨打一样,毫不在乎地木木走着,额头发绺滴水,身上的运动衣湿透,裸露的脖颈线条延展出漂亮又稍显脆弱的弧度。

    柏油马路很快水流成河,车辆疾驰而过,带起的脏污水花四处飞溅。

    李牧酒裤脚沾满斑驳的泥巴点子,皮肤湿漉漉的,抬起胳膊,手指冰凉地抹了一把眼睛。

    雨滴淋乱了他鸦羽似的眼睫,顺着苍白无色的嘴唇和白皙的下巴滑落,平日气焰嚣张的眸子此时全然无神,像在暴雨中丢了家的小动物。视线慢慢模糊,李牧酒开始凭本能跌跌撞撞地躲雨,路边一家酒吧门外的灯牌亮着,他用肩膀抵开了合实的金属门。

    从阴雨天进入热闹喧嚣的环境,酒吧内,紫红色灯光刺眼地交替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淹没了他的感官,鼓点也一下下敲击着心脏。

    “诶?你怎么在这儿?”李牧酒揉揉耳朵,机械地寻找座位,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他,他迟缓地转过头,勉强定神,借着局部光束看清楚来人。

    江风,他舍友。

    也巧了,这间名为薄荷里的酒吧刚好是江风家经营,遇上熟人,僵硬的大脑才开始一点点恢复神智。

    “淋成这样。”江风摸摸他湿透的衣服,无奈地摇了摇头,指挥服务生拿条干净的毯子过来,扶着李牧酒到角落的沙发落座。

    他眼尾微微发红,眉毛沾着晶亮的水珠,衬得整个人愈发可怜。看着李牧酒索性扒掉外套,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像有些吃力似的停下动作陷入海绵里发怔,江风在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能猜到原因。

    半个月了,从贺慨走那天就不对劲儿。

    此前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气质变成死气沉沉,神态日渐颓靡,肉眼可见地消瘦。再配上烤瓷般的肤色,原先20岁活力四射的少年,单薄得像纸一样,生怕一碰就碎。

    这般境地,完全符合一个词,自作自受。怨谁呢,还不都是自己作的。

    贺慨是谁,清远大学众星捧月的校草,外表帅气逼人,气质淡定沉稳,拒绝追求者无数,典型的禁欲系代表,唯独面对李牧酒时,那目光才有了实质温度,暖到发指,也唯独一个李牧酒,能在他面前极尽任性骄纵。从前万千宠爱只给了他一人,可惜,现在收回了。

    江风老父亲般地摇摇头,佯装咳嗽几声,戳了戳他的肩膀,开口道:“你,想贺慨啊?”

    “我……”李牧酒哑着嗓子开口,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第一个字音哭腔就跟着泄出来。

    他咬咬嘴唇,抓起桌面上的柯林杯仰头往嘴巴里灌,将眼泪和酒水一同咽回肚子。

    眼眶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