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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一行人于申时抵达钟盛城,前前后后不过一辆马车随侍者八人,这阵仗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马车里坐的是新上任的中书侍郎穆清。平阳路隔街的酒坊里,热热闹闹嘀嘀咕咕着。

    “听说了吗?穆清回来了。”

    “穆清是谁呀?很有名吗?”

    “哎,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三年前被郭尚书弹劾的当科状元郎。”

    “当科状元郎怎么就被弹劾了?”

    “犯什么错了?”

    “这事说来可有趣了,穆状元呀可是前宰相的独子,但他在昭华殿被任命的当场就向武帝弹劾自己的父亲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当时陛下就着人去查了,最后穆宰相被处决,穆夫人无力承受一根白绫一了百了了,可惜穆公子一夜之间痛失双亲!”

    “啊,那这不是挺忠义的吗,怎么就被郭尚书弹劾了?”

    “还不是他爹留的糊涂账,启元四年经过穆宰相的十万两赈灾款下落不明,郭尚书认为穆公子应当知晓,且弹劾自己的父亲如此不孝怎可为官。好在陛下体恤,穆公子才没有下狱,任命京华郡守吏,在外历练守孝五年以全忠孝。”

    “那这不是得五年吗?怎么三年就回来了?”

    “传闻说穆公子这三年不仅把京华郡治理的井井有条,连每年上交的赋税都涨了三成,甚至还到处寻找线索终于找到了那十万两赈灾款,陛下感念他治理有功,不忍才华埋没这才提了中书侍郎回城。”

    “哦,那这个穆公子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想来这钟盛城可得热闹一段时间了。”

    ……

    马车里穆清听着偶尔高亢的字句,不难猜出故事的主人公是自己,这久违的钟盛城算是回来了,好像离开也不过是昨日光景,昨日,我还真是说笑了。穆清听着人声鼎沸又出神了;三年了,没有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明眼人都清楚,武帝让当科状元郎在外历练守孝五年以全忠孝,不过是说的好听一点的放逐罢了。没有家族支撑的新科状元郎,没有背景也没有功绩,想要在鱼龙混杂的京华郡站稳脚跟实在是很难,五州知州不来上听的官员都算是好的,更有甚的妄图自治瞒报免除赋税领取恭补。穆清当时也就二十八岁想要做好京华郡的守吏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了,弹劾了自己的父亲,扳倒了偌大的穆宰相府,换来了如此的境地,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有的时候真想算了吧。何苦呢?

    “哥哥,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小乞丐。”

    “哥哥,你也做我一个人的哥哥好啦……”

    “哥哥,你不带着我了吗?”

    “小渊,三年,三年我一定会回来,没有不带着你,我知道你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更知道,如果你跟我走不会比现在更好…”

    “没有哥哥,我如何更好?”

    “听话,就三年。到时无论好不好,我一定找到你。”

    “哥哥,三年以后我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小乞丐了,你还不肯带着我吗?”

    “听话……”

    小渊,我一个人的小乞丐,我还要回去。京华郡五州的勍州重武为钟盛制造武器,在综合实力上属于五州翘楚,勍州知州楚寒衣是五州之中性子最直接最有话语权的人物,凉州、琼州、景州知州皆以之为首,楚寒衣此人要不得任何心机手段,静待时机出手相助结识即可。华州知州兀云升此人颇有城府,与其他四知州无甚往来,五州之中仍有一席之地不可小觑,原以为是个颇为麻烦的角色,不曾想三年来兀云升屡屡相助,每每问及何故,总是但笑不语,三年来无甚交集,说是路人也不为过,可这三年几乎事事多亏了他,临走了此人确又无甚表示,仿佛三年种种皆是梦。这样想来,三年好像也没有很难。

    回来了,小渊你过得还好吗?我该去哪里寻你?想来都觉得可笑,我从来都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你还能不能…

    “少爷,陛下新赐的穆府到了,不过…”

    没想到啊,回到这钟盛城在安和街上第一眼见到了自己的新穆府,第二眼就是旧穆府翻新的郭府,有趣,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