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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我和余礼之间是一物降一物。

    榆木疙瘩让钢铁直树开了花,钢铁直树让榆木疙瘩开了窍。

    ——他先开的花,我后开的窍。

    不过从六岁到十四岁的时间里,是我俩比拼谁能单身更久的主要时间段。

    02

    余礼说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那年他爸妈工作调动,调来我爸工作的学校里,临开学前他跟着妈妈过来处理些相关事宜。

    他就在操场的升旗台子上坐着等。

    那时那刻,我扎着散了大半的冲天小揪,啃着苹果路过。一大口下去,突然坐地上哇哇大哭。

    小孩的声音尖,我嗓门又大,余礼一下子被我整懵了,手足无措。

    没想到我哭了一会就不哭了,自己爬起来,继续啃着苹果,蹦跳着离开。

    这种行为在今天有个专业的名词可以形容:碰瓷。没讹着他钱,但害他被闻声而来的妈妈狠训了一通。

    ——他妈妈以为他欺负我。

    事实是我第一次换牙。

    那颗早已松动的牙齿在我暴力地啃食中,不堪重负地被卡掉了。出了点血,我看到血迹,以为我吃到某雪公主里的毒苹果,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哭着哭着,发现肚子不疼嘴巴不痛啥事没有,遂开心溜之。

    完全没注意到某个无辜受害者。

    03

    我死活想不起来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向母上大人求助,询问当年我和余礼见面不久后我有无异常表现。

    某人很是故意地咬着冰棍,龟速路过。

    我妈答复说,当初学校里好几个小孩,就你一个女娃娃。见他来了你兴奋得很,以为终于来了个小妹妹。

    我来不及阻止,只见我妈寒光凛冽第二把巨刀直捅心窝!他呆了呆,手一松,那支冰棍惨烈牺牲。

    ——我打的语音电话,开的外放。

    我妈说,我当年还不相信,自己去找了余礼妈妈,问余妹妹在家吗?我想找余妹妹问个问题。

    04

    可能初次见面就害他无故挨训,余礼单方面地与我结下梁子。我没心没肺毫无觉察,还为与他分到一个班而开心。

    他见到我转头就走,我傻不拉叽地喊着他名字把他拽回来。

    余礼那时瘦瘦小小的,我手劲儿又大,他直接被拽倒,摔了个屁股墩。之后远远地见到我,他居然迈开腿就跑!

    他遇到谁都礼礼貌貌有问有答的,唯独不爱搭理我。

    有天我很伤心,伤心到睡不着。

    我妈不得不安慰我哄我睡觉,一出房间就和我爸说她家孙猴儿可算遇到块啃不动的硬石头。

    他们笑声太大,给我听见了。

    于是我更伤心了。

    05

    余礼对我态度转变得莫名其妙。

    那时我家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他家搬进来就在我家对面,隔着条过道,大门对大门。

    那是普通日常的一个早上,我持之以恒地和他说早晨(早上好),他竟然没无视我,还回了我一句‘早’!

    尽管只是一个字,我很欣喜,可能还有些若狂。

    因为他下楼速度之迅速,见所未见。

    从那之后我们才真正地有了交集,不再是你追我逃的平行线了。

    邻居间的交流大多是嗑嗑瓜子话家常,还有各家小孩相互串门吃饭。

    我是串门大户,一到饭点经常能看见我从一楼串到四楼的身影。这家吃一点那家吃一点,回到家肚子圆滚滚。

    余礼家搬来后,他家很快成了我的主要串门地点,之一。

    他妈妈做的菜实在太香太美味了!

    我妈妈做了好吃的,我端着盘子扑腾扑腾地送过去;他妈妈做了好吃的喊我去他家吃,我端着碗扑腾扑腾地就溜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