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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地,那日在营帐之外,敬轩说的那些,他答应的那些,一一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她一怔,心跳渐渐静了下来,而后松了手,就那么机械地放下去,说:“要当心啊。”

  他料到她想说的不会逃开这些,意料之中,仍不免感到温暖,便笑着回应道:“放心。”

  一旁的杨彦还未走远,见此情景,心中不由稀奇:这王爷平日里在诸将面前可都是面若冰霜的,怎么到了织锦姑娘这里就如此温润如玉了。想到这儿,杨彦兀自苦笑一番,王爷毕竟年少,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

  上容城,和书被送到十一手上,十一阅过之后便传下去让诸位将领们都看看。

  百越使者行过礼后,说:“平南王若是愿意答应以上条款,我军便同意退兵。”

  马元忠听完之后,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心里早就起了波澜,而赵金凤早就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小声谩骂百越。杨彦捻着胡须,不时看看平南王的意思,而吴蔚铁青着脸,俨然一脸愤怒。

  越使见状,意识到了一股诡异,拱手作揖,道:“我三十万百越军,而今兵临城下,顷刻之间便可踏平上容城,到那个时候,可就是玉石俱焚了。我家大王仁慈,未免生灵涂炭,方才差我前来下达和书,平南王可得好好思量啊。”

  小小一百越竟敢如此出言不逊,诸将咬牙切齿,只待平南王一声令下,便就擒他祭旗了去。

  十一微微皱眉,忽然问道:“不知使者在百越官居何职?”

  使者一时错愕,答道:“下臣不才,官居仆射一职。”

  十一抿唇,说:“此事事关重大,这百越派你一个小小仆射过来,和谈之心不诚。你回去,再叫一个人过来。”

  “这——”使者觉得颇有些莫名,但碍于局面,只能唯唯诺诺道:“既然如此,在下定会禀告我家大王,只不过平南王对这和谈一事还是先跟在下交个底,好让在下回去禀告,再派个人过来。”

  十一闻言,微一思忖,道:“本王记得,你们百越有个将军叫姒无昭,位高权重且骁勇善战,本王生平最佩服的便是此等人,你去把他叫过来,若是他来,这和谈之事嘛,本王自会找个日子禀告给陛下。”

  马元忠听着,心中暗自苦笑:王爷这一步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使者略一皱眉,想了想,说:“既如此,那在下便回去报信了。”

  “慢着。”十一喊住了他,说:“今日夜深,使者不妨留宿一晚。”

  越使刚想答应,望了望周围这一干怒气冲天的将领们,胆子便又压了下去。

  “诸将不得无礼,今日越使是客,不得怠慢了。”十一说完,便有下令道:“来人,带越使下去休息,待以国宾之礼。”

  越使闻言,愈发心花怒放,忙不迭道:“谢平南王。”

  越使走后,赵金凤第一个站出来,一拱手,就问道:“王爷,这打就打了,和谈个什么?”

  吴蔚皱了皱眉,也说道:“昭关以内自古便是我大齐之地,不得拱手让人啊。”

  “王爷,您该不会是真打算和谈了吧。”杨彦也跟着问了句。

  十一见只马元忠不说话,便笑问了句:“马将军今日怎么不说话?”

  马元忠笑了笑,说:“王爷已经成竹在胸,还问末将做什么?”

  吴蔚等人都傻眼了,纷纷问道:“王爷已有对策?”

  赵金凤扁了扁嘴,一脸不乐意,“得,这次铁定又得慢着我等。”

  “要是告诉了你,迟早得泄露出去,还怎么打胜仗?”吴蔚说了句。

  十一收敛笑意,并不作答,转而问道:“城中奸细可都抓齐了?”

  “禀王爷,城中奸细,已挨家挨户,搜查完毕,确无一人遗漏。”

  “好,”他看向赵金凤,笑了笑,说:“今日本王想让赵将军做件事。”

  骂还骂出好出来了,赵金凤咕哝了句,一脸的求之不得,说:“王爷尽管吩咐。”

  十一不露深意地笑了。

  而此时,寺庙后院,杏花丛中,天色渐晚,织锦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天边云霞微弱。她以手按抚,玉佩周身通透,上面是她刻的花纹以及那日苦海崖畔十一刻上的两个字。她拿起红绳,放在自己眼前,迎着光,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面有一阵暖流流淌过去。她躺了下来,周围是杏花花瓣,玉佩握在手心,放在胸前。

  她闭上了眼睛,嘴角微笑便不由一滞,她忽然想到突围那日他握住她的手将玉佩放到她手心,在不远处张了张口,向她说了句什么话,会是什么呢?她忽然感到有些好奇。

  不知怎的,她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

  越使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声音被可以压低,十分谨慎:“什么?今日来的人不是姒将军?那还和谈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