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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也被抱了进来,同喜月和顺治一样,也是顶着红红的核桃似的两只眼,一见我就嚎啕大哭,怎么劝也止不住。

    我一只手抱不住他,又劝又哄,他死死扯着我的袖子就是不松手,凭人怎么劝也非得在我跟前待着不可。

    “额娘……呜呜……额娘……”

    他哭来哭去,也只会反复的呼唤我,紧紧的拉着我不放手。我想这一次他是真的吓坏了,失去的恐惧大概第一次被这个孩子觉察体会。我是那么的爱他,舍不得他。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他永远也不要学会,体会这些。

    但是不可能……

    每个人都要在痛苦和挫折中学会自己原本不懂的东西。成长原来就是象蝉一样不停褪变的过程,每一次都会令人精疲力尽,九死一生。

    外面有人回话,顺治安慰我几句,起身出去。玄烨哭的倒气噎哽,喜月轻轻替他拍背,又拿了厚褥子给我垫衬着。

    “娘娘觉得身上怎么样?”

    我点点头:“没什么了。”

    她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娘娘怎么这么不当心。”

    我看着她,她没有抬头。把哭得有些晕沉,已经昏昏欲睡的玄烨抱起来轻轻放在我身畔,拉过被子盖着他,低声说:“三阿哥从前天也没正经睡过一会儿,东西也是劝了又劝才吃的。娘娘太平无恙,真是大喜事,要是再昏睡半天,八成三阿哥也会病起来了。”

    我的手慢慢抚摸玄烨的脑门和小辫子。他的头发也有点散乱,可见这一天一夜,所有人都不是太平安生的。

    喜月的表情,让我心里总有点不安。觉得她和平时不大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一个准确的概念。

    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的声音又哑又沉:“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她顿了一下说:“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管起来了,还有织造监的,马监的,连同那天一起的侍卫们……从娘娘被送回营里来,皇上龙颜震怒,下令不等回京就开始审问了。”

    玄烨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的指尖沾到他的眼泪。

    这个孩子,将来可能会有非凡的际遇和人生,但是现在他只是个无助稚弱的孩子,他的眼泪和所有的孩子一样,也是这样脆弱的。

    “我上马的时候,就猜到,或许会……”我低声说。

    喜月抬起头来看着我。

    “最近这些日子太平静了,平静的我觉得非得出点什么事儿不可。而皇后屡屡的明里暗里的使劲儿,不光我看得到,皇上看得到,别人也一样看得到。能在这时候推一把手,让我摔伤摔死,顺便把脏水泼皇后一身,这人的时机卡的很准啊。”

    喜月吃惊的问:“娘娘早就知道那,”她压低声音:“那马鞍有问题?那你怎么还能……”

    我看着儿子胖胖的睡脸。和以前那种天真的,毫无忧虑的表情不一样。他虽然睡着,但是眉头还是皱着的。

    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还会发生。针对我的,针对他的,针对澄儿的……

    他的无忧无虑的童年,也许就要结束在这里了。

    “我虽然不知道马鞍是不是一定有问题,我只是觉得,应该会出点问题,所以,从骑上马就在小心戒备。而且我出去骑马之前,已经用布带什么的把能裹的地方都简单的做了一点防护,坠马的时候,也本能的做了一点点保护自己的措施……”

    “不管那下手的是谁,总之,这结果,现在看来也还是值得的。”我轻轻抬了一下左臂:“皇后这一次之后,应该可以算是废了一大半了吧……”

    喜月又垂下头,沉默不语。把干净的纱布带一层层的挽好缠起,放在干净的棉布上面,然后再缠,一轴轴的码的很整齐。

    我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猜,是什么人下的手呢?我猜着,不是皇后。”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娘娘猜着,可能是谁呢?”

    我摇头:“我想不出,可能的人太多。你也知道我想这些很笨,很少能猜得出来人心。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细心又聪明。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