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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湘妃榻上,热的脑袋沉沉的发昏。屋里本来点了三四盏灯,我嫌晃的眼晕,只留了一盏。外面起了风,院子里的树叶子被吹的哗哗的作响,风声呼啸着象虎啸狼咆,动静听着让人有点心惊肉跳。

    “怎么……刮这么大风?”

    喜月在一边换了根新蜡,又把灯罩罩上:“等雨下下来就好了。风大倒也不怕的,我刚才已经让人把门窗都关严实了。咱们这儿又不是小房子——不过西城那些穷苦人家就不好说了,屋顶铺的草八成都会卷跑。”

    不知道从哪里钻进一只小蛾子来,绕着纱灯打转,盲目的往上面撞了几下,大概是撞晕了,又绕着桌角旋转。

    外面隐隐传来阵阵闷雷的声音,我捂着胸口,总觉得喘气不顺畅。

    下雨并不讨厌,但是雨前的沉闷总让人不安,心里惴惴的期盼着,下吧,雨下下来就好了。

    一道闪电的亮光划过窗子,我闭上眼,然后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

    大颗的雨点打在檐前瓦上,先是稀疏,然后密集起来,哗啦哗啦的响声越来越紧。

    我看看喜月,喜月看看我,都有松一口气的表情。

    原来大家的感觉都一样啊。

    “娘娘,窗前可能漏风哪。床铺好了,席子我也擦过了,不热的,您还是……”

    “不要紧,我喜欢听下雨的动静。”

    小时候一下雨就和妈妈挤一张床,妈妈会抱着我说:“刮风啦,下雨啦,小船儿要开啦。风也不怕,雨也不怕……”

    或许是童年的记忆是最刻骨铭心的,每到下雨,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妈妈的怀抱,那张小床的温暖——风雨反而让我觉得亲切。

    “那,我先去东屋,孙嬷嬷那儿她一个人打发三阿哥洗澡总有点力不从心呢,娘娘先歇着,要茶要水的唤我一声。”

    我躺在那里有些出神。迁出宫来两个多月,玄烨倒是适应的很好,适应不来的反倒是我。吃不下,也睡不稳。喜月有次可能觉得我睡着了,和孙嬷嬷在闲聊,孙嬷嬷小声说,或许是因为见不着皇上,所以娘娘才寝食难安呢。

    见不着玄烨他爹?她以为我在闹相思病啊?

    我是那样儿的人吗?

    才不是呢,我是新时代的新女性……搬出来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怎么可能因为离开他害什么相思病?就他那样儿,他也配啊!

    我迷迷糊糊的,先前还听见玄烨在那边吵喊玩水,后来只听见越来越紧密的雨声,敲在屋上,敲在窗上,敲在耳边……

    脸上有点轻轻的,微痒的感觉。好象凉,又好象是热……

    我吸吸鼻子,迷迷糊糊的在竹榻上转个身。

    痒的感觉跑到了耳朵上。

    是蛾子啊?还是蚊子啊?屋里都用艾草熏过了啊……

    我迷迷糊糊的挥挥手,但是手却被握住了。

    “唔?”

    我睁开眼,看到一片柔软的明黄色……

    明黄色?

    睡意瞬间飞走了一大半,我挣扎着坐起来,他按着我的肩膀:“别动,你躺着吧。”

    外面雨声还是很紧,怪不得我什么声响也没听到。看看屋里没有别人,这个人就好象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我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的?”

    简直是神出鬼没啊这个人,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啊?又不是拍XX微服私访记,皇帝等于是坐在一个金鸟笼里,而且还那么多只眼睛日夜不停的死盯着,连出个恭身边还不断人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跑出来?

    “这你就别问了。”他的手在我额上试试:“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唔,”我还是抬起身,半坐半靠着,伸手摸摸脸,果然潮漉漉的……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啊?梦到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翘宫跑出来探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