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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挺平常的一句玩笑。不知因为他语气停滞得不太自然,还是因为想起了蓝岚那番话——

    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文颂捧着装贝壳的玻璃罐子,难得像个纯情小男生一样,也感到不自在起来。

    两个人并肩坐着,谁也没看谁,像是都在假装无事。但偏偏越是想故作正常,气氛就越是朝着微妙的方向发展。

    秦覃连行李箱都忘了理回去,说不上是心乱还是心虚,哑了一阵,居然还先声夺人:“你今天晚上不太对劲。”

    文颂:“……”

    到底是谁不对劲。

    话都不利落了。又解释两句才明白,是因为他晚上在街边被吓得发抖,觉得他不像是会怕成那样的人。

    “谁说的。”文颂倔强反驳,“我本来就很胆小。”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挺理直气壮。

    秦覃不觉莞尔,“第一次看人打架?”

    文颂嗯了一声,顺着捡了台阶下,就不用再袒露更多。

    的确感到害怕。既然都是胆小,原因是什么对别人而言并不重要。

    就当个胆小的人有什么大不了。

    不知为何,文颂想到他放在自己面前的药。

    秦覃喂小猫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喂法。怕惊到它,只把吃食放下就让出地方,等着它觉得安全了,再自己来吃。

    当时无意留心,到现在再回想,才觉得很温柔。

    是只有胆小的人……才能得到这样的温柔吗。

    文颂猛地回神,脸上发烧。

    不对劲。

    不对劲的竟真是我自己!

    蓝岚回来找,就看见他一副怪模怪样,还没开口来问,见秦覃弯腰又从箱子里拾起个小玩意儿,随手丢过来。

    “这个是给你的。”

    文颂一愣,视线跟着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心里又有点失落。

    原来不是只给他一个人带了礼物。

    蓝岚双手接住,朝掌心里瞧,是只用碎贝壳粘起来的小豚鼠,纳了闷,“给我只老鼠干什么。”

    秦覃却看向文颂,屈起指节敲了敲他手里的玻璃罐子,语气玩味,“买这个送的。看着长得像你。”

    “……”

    是长得像郑西阁的兰兰。

    文颂明白过来,抿了抿弯起的嘴角。

    蓝岚一抖,见不得他俩这种心照不宣的样子,怎么就不好好说话,怎么就对视一眼他懂了他也懂了。好像别人都是傻子,就他俩知道。

    刚才打架都没受这么重的伤。看得烦人,“行了行了,回去睡觉。”

    在外面没有问,各自回家之后他才给文颂打电话,“刚才秦覃也在,我不好开口。”

    “你……没事吧。”

    他知道文颂心里有忌讳,看不了那样的场面。但事出意外,他自己都顾不上自己。要是秦覃没来救场,文颂一口气上不来再有个好歹,他只能提着脑袋去见文煜了。

    再被长辈知道,过年回家肯定得两家轮着挨数落。

    “没事,是天气冷了。”文颂大方道,“放心吧,不会告你状的。今天晚上的事情本来也不怪你。”

    “不过以后晚上越来越冷,感冒了很麻烦。我就不再陪你出去了,你自己想开点。”

    “那当然……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蓝岚叹气,对自己坎坷的情路也不想多说什么。倒是说了几句秦覃,“靠,他好几把能打,下手忒狠。”

    单看人是看不出来的,秦覃长得像那种一路被老师家长重点保护,被簇拥着长大的人,身上没什么戾气,疏离感倒是很明显。

    没想到一接地气就真的接到地底。

    一起打过架,多少有了点兄弟情。蓝岚对他也不那么别扭了,“当面说谢谢总感觉有点矫情,回头我去他们酒吧给他捧个场得了。”

    “说谢谢怎么了?”文颂嫌弃他直男发言。“你想感谢他自己去约。”

    “嘿,我就不信你以后不去那家酒吧了?等什么时候去,叫上我不就行了嘛。”

    “……”

    怎样都好吧。人没事就行。

    通完电话,文颂独自着发了会儿呆,放下手机去找了只活动的挂钩。

    他把那串贝壳风铃挂在床头,趴在枕头上拨弄着玩。叮叮咚咚的听个响,哄自己睡觉。

    趴了一会儿,睡意都上来了,被那通电话勾起的惴惴不安的情绪却还没有放松,堵在心里又困又难受。

    他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平喘药。

    秦覃拿给他的那瓶已经用得差不多,瓶身又搞得脏兮兮的。他原本应该丢掉,却仍旧带了回家,用塑封袋装起来,保存证据似的放进了柜子里。

    再拆开一瓶新的,他带回床上,想着晚上万一做噩梦了还能顺手吸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