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售货机里透出冰冷的光,映在脸上一片惨白。文颂没有选自己常选的汽水,忽然起了心思买瓶苏打水喝,指尖在一排按键上巡过,给蓝岚买了罐装咖啡。

    身后有一群人脚步靠近,拖拖拉拉走得很有动静。他没有回头理会,弯腰捡在手里,冰凉的罐子贴在掌心,冰得人都清醒了些。

    再起身时,听见吐口水的声音。蓝岚的脑袋?经被人拎在手里了。

    他愣了一下,脑海中迅速和餐厅里发生过的闹剧联系起来。一群人乌泱泱六七个面目可怖,蓝岚孤身一人被围在其中难有还手之力。眼看就要任人欺负。

    他来不及想更周全的对策,身体?经先动了,急急地靠近几步,听见蓝岚大喊一声:“跑!!”

    “……”

    要是没这一声,他倒还没这么快被发现。

    有两三人转身闻声转头朝售货机这边来,想偷袭都没了机会。情急之下文颂举起手里的饮料要砸出去,胳膊刚抬,蓦地被握住带到身后,另一个黑色的人影越过了他,“别过来。”

    苏打水还握在手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行李箱飞了过去,带着沉重地惯性面前两三人一并砸个趔趄跌进了草坪。

    眼看有了帮手,蓝岚火气也冲上头脑,骂骂咧咧地挣扎起来。夜晚的街道边,荷尔蒙旺盛的年轻人缠斗如发狂的野犬。偶有路过的行人都怕惹麻烦,视若罔闻地避着走。

    文颂退后两步,头脑中一片空白,这一次报警的余力都没了,连声音都喊不出来。迫切地需要移开目光,却又逼着自己死死盯住他们,蹲下//身艰难地喘//息。

    拳头与鲜血横飞。尖锐的耳鸣贯穿了脑海,他看着人们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被踹到脏臭的垃圾桶上撞翻,和满身污秽混在一起挣扎着,张大嘴无声地呻//吟,像一场暴力的默片电影。

    直到最后一个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街道边恢复平静,蓝岚躺在长椅上捧着胳膊疼得直吸气,“我该不会是骨折了吧。”

    “去医院。”

    秦覃踢开地上散落的垃圾,走到售货机旁蹲下来,刚向他伸出手。

    文颂反应剧烈,双手护住头往后躲,后脑勺咚地一声磕在冰凉的柜门上,异常抗拒,“……别。”

    “是我。”

    秦覃放轻声音,把手里的气雾剂摇匀摘下瓶盖,原本想直接塞到他手里,迟疑了一下,放到他面前的地上,退后半步叮嘱,“慢点呼吸。”

    呼吸早就贫瘠得即将窒息。文颂居然这时候才觉察,颤抖着手指去抓住了平喘药,咬住深深吸气。

    等了一分钟才见好转。他神志清醒了些,也不再把药瓶握得死紧。手指稍微松开,感到瓶身上的滑腻。手上也染了斑驳的血迹。

    他心里咯噔一声。抬头见秦覃正皱眉望着他,眉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还有心思问他,“好点了吗?”

    “……”

    文颂看得又快背过气去。

    蓝岚吱哇乱叫了一阵,终于想起要叫辆车去医院。临上车时秦覃才想起自己还有只行李箱,去草坪里捡了回来。

    文颂慌张地找纸巾按在他额角,一路上恨不得帮司机踩油门:“疼得厉害吗?”

    蓝岚自认为受伤严重多了,半张脸肿着被冷落在旁边不闻不问,听得直翻白眼。

    “他就是擦破点皮,又不是快生了。”

    秦覃也笑了,摇头说,“不怎么疼。”

    实际状况比擦破皮更严重。从眉梢到发际线割开的伤口有两指宽,缝了好些针。

    文颂在旁边看着心疼得要死。秦覃家常便饭似的一声没吭,缝完了看他不高兴还反过来安慰:“长长就好了,没事的。”

    “万一长不好……”

    “不会的。我体质好,不容易留疤。”

    万一呢!这可是帅哥的脸!

    留疤了怎么办,帅哥的脸怎么能留疤!!

    蓝岚嚷着骨头疼去拍片,两人坐在外面等他。

    秦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抱歉。”

    文颂正心有余悸,听了这话又急又气,“你脸都这样了道什么歉!你怎么天天跟我道歉啊!”

    “不该让你们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