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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湘宁听见温琼瑜的话,猛然一惊。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不是一直都待在温府里修养身子吗,怎么会知道她和沈诀的事情,甚至还觉得他们已经和好了?

    不过……

    宋湘宁垂下头,手指下意识地转着腰间裙摆的系带,眼神有些躲闪。

    她与沈诀现在虽不能称得上是“和好”,可关系却早就已经有所缓和,同之前大不一样了。

    她的话和这副表情落在温琼瑜眼中,便是等同于默认,他攥紧了自己的双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可想好了?”

    宋湘宁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问住,疑惑道:“什么?”

    温琼瑜起身,站到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沈诀现在是有官职的人。”

    他虽只说了一句话,可宋湘宁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沈诀如今有官职在身,就算他们两人真的和好,他也绝不可能放下官职,再一次去做那没有实权的驸马。

    宋湘宁原本有些紧张的心跳一点点平静下来,捏着系带的手也慢慢松开,她勾了下唇角,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自然是知道,该要怎么做的。

    她看着温琼瑜仍旧凝重的神色,不由得轻笑一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故作轻松道:“你这一脸沉重的表情是做什么?搞得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温琼瑜听了她的话,面上神色却并没有缓和半分,而是更加认真地同她道:“有些事情,我也没资格同你讲,可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好了,就不要再与他过多接近了。”

    没等宋湘宁回答,温琼瑜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这个?”

    宋湘宁一开始的确想不通,明明温琼瑜一直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突然跑到宫里来问她和沈诀的事情,可是就在方才,她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个猜想。

    她上一次出宫,是在元宵节那日,而她也恰好是与沈诀待在一处的。

    更别说那一日,被沈诀救起来的那个

    姑娘,还把他们两人错认成了夫妻。

    就算那姑娘不认识他们,可是难保不会有别人将他们认了出来。

    所以,现在京城中一定有传言,说她和沈诀已经和好,温琼瑜也是听到了这些传言,才来宫里亲自问她的。

    果不其然,温琼瑜接着道:“现在京城里的百姓可都在说,元宵节那日,有一对夫妇救下了校尉唐亭知的妹妹,而那一队夫妇,长得十分像公主和前驸马。”

    宋湘宁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心虚地垂下头。

    看来她的猜想真的没错,一定是那个时候有人把他们认出来,所以京城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流言。

    可为何她在宫里,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样的流言要是传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耳朵里,那麻烦可就大了啊!

    温琼瑜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柔和了些许,宽慰道:“你放心好了,那些人也就只敢在茶余饭后时悄悄谈论罢了,再说这对他们来说,也仅仅只是猜测,他们是不敢把流言往宫里传的。”

    他站起身子,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湘宁,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我今日过来,只是想提醒你一番罢了,如今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就先回去了。”

    再多待片刻,他害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多说出来什么。

    宋湘宁跟着站起身子,面上还挂着些许的懵懂之色,她微微抿唇,勉强勾起一个笑来,率先走出正厅,道:“我送你。”

    温琼瑜没有拒绝,和她一起慢悠悠走到了宫门。

    临上马车之前,他突然转过身子,直视着她,犹豫道:“若是你不想待在京城,我可以再带你回江南,萱萱已经长大了不少,你可以去看看。”

    离开京城,就是离开沈诀,将她一切还在萌芽的念头通通遏止。

    如果她自己没有办法做到远离沈诀,他也不介意再帮她一把。

    宋湘宁听了温琼瑜的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垂下头,像是真的在沉思他的这个提议可不可行。

    就在温琼瑜心里逐渐起了一丝希望之时,宋湘宁却冲他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红月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此时出发去江南,父亲母亲一定不会

    同意的。”

    温琼瑜又怎会不知,红月教不过是她的借口,若她真的想去,自然有无数个办法可以解决,根本就不用害怕这个本就是强弩之末的教派。

    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段对话一样。

    宋湘宁目送着温府的马车逐渐远去,这才慢慢转过身子,朝着诸宜宫的方向走回去。

    她双手交叠,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镯子,在快要走到诸宜宫的时候,终于还是伸出手,把它给取了下来。

    走进自己卧室之前,宋湘宁转身冲着锦心吩咐道:“若是以后沈诀再送什么东西过来,都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就好,不必再向我回禀了。”

    锦心还没来得及回应,宋湘宁便迈步走进了寝殿,一把将门给带上,只留下她在外面一头雾水。

    言笑方才也听见了她的这句吩咐,不由得好奇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明明前些天还跟沈大人有说有笑的啊?”

    元宵节那日,她不是和沈大人一起,玩儿的很开心吗?

    明明两个人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为什么现在又恢复到了原样呢?

    言笑不明白,锦心同样也不明白,其实这些日子,她看着宋湘宁面上时不时露出的偷笑,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她还以为,宋湘宁跟沈诀和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明明昨天宋湘宁还饶有兴致地欣赏沈诀送过来的那些个首饰,怎么今天就……

    锦心思来想去,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宋湘宁这样的举动,一定跟温琼瑜有关。

    方才他们两人在正厅里说话,没有叫人跟进去伺候,所以温琼瑜究竟对宋湘宁说了什么,她们完全不知道。

    但能够确定的是,宋湘宁是在跟他谈完话以后,才突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锦心蹙着眉头思虑半晌,终于还是轻轻拍了拍言笑的肩膀,道:“既然是公主吩咐的,那我们照做就是了。”

    不管温琼瑜究竟说了什么,宋湘宁既然已经下了这样的吩咐,就说明她是认同温琼瑜的,所以她们

    也不必再对这件事情多嘴了。

    宋湘宁回到卧房,把手镯放在桌子上,将那个做工不怎么精美的盒子拿出来,准备把镯子放回原处,可当她即将松手的那一刻,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

    这样好看的镯子,该用个更精致的盒子来配才好。

    既然她以后都不会再带了,那就算是给它一个完美的归宿好了。

    于是她把盒子重新收起来,低下头在自己的梳妆台里仔细翻找着,想要找出来一个能够和这个镯子相匹配的首饰盒。

    可她找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就算是有一两个,也早就已经被她堆满了其他的首饰,再放不下别的东西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湘宁直起身子,低低叹了一口气。

    她低头凝视着镯子里面的两尾小红鱼,开始给自己找起借口。

    既然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首饰盒来装它,那就先不收起来好了,左右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梳妆台上正好有一块手帕,她顺手拿过来,把镯子完完整整地包好,放到了右上角。

    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子,正准备吩咐锦心和言笑去传膳,可是才走了没两步,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那块被她叠的四四方方的小帕子上面。

    她的屋子并不是锦心和言笑来打扫的,万一其他的宫女进来,把这镯子当成是她不要的东西,顺手给收起来,再找不到了怎么办?

    像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宋湘宁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把帕子打开,将镯子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为了以防万一,她就……

    再多戴一天好了。

    如同宋湘宁想得那样,过了没两日,沈诀果然叫人送了东西过来,只不过这次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只是一张纸条。

    上面约了宋湘宁三日后在聚福楼相见,除此之外,再没有写其他的话。

    锦心拿到纸条之后,不由得陷入了两难之中。

    宋湘宁吩咐过,不管沈诀送什么东西过来,都要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可是这一张小小的纸条,她要怎么处理?

    难不成,真的要按照她说的,把这纸条再重新退回沈府?

    只怕

    这样的举动,落在沈诀的眼中,会是她应约的意思。

    可如果就这样去问,或许会惹得宋湘宁不高兴,毕竟她现在,应当不会想要听到关于沈诀的任何事情。

    锦心正犹豫着,言笑突然凑过来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去替公主出去一趟好了。”

    迎着锦心疑惑的眼神,言笑接着说道:“反正这是公主亲口说的,把关于沈大人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处理,无需再去找她。”

    “你与其在这里纠结,倒不如出去见上沈大人一面,把公主的吩咐告诉他,如果他有自知之明的话,以后也就不会再送什么东西过来了,这样不是也免了你的麻烦吗?”言笑平时大大咧咧,像是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可是这会提出来的建议,却蛮有几分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