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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湘宁惊呼出声,连忙扯了扯沈诀的袖子,“有人落水了!”

    那姑娘落水以后一直不住地扑腾,显然是不会凫水的,如果再得不到救援,很有可能会就此丧命!

    她扑腾的方向,正好是冲着他们来的,宋湘宁看着,不由得越发焦心。

    沈诀自然也是看见了的,他稳住竹筏,镇静道:“公主在这里坐着,我下去救她。”

    人命关天的大事,宋湘宁自然顾不上什么害怕了,连连点头,叮嘱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沈诀应了一声,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脱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水里。

    他游的极快,转眼间就到了那女子身边,一把将她拽住,拉往岸边。

    好在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岸边不算太远,宋湘宁看着沈诀游了没多久,便将那女子带到了岸边。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害怕,此刻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竹筏上,湖面泛起的涟漪一波一波打过来,带着竹筏也微微颤动。

    宋湘宁的心跳逐渐加快,她颤巍巍地把手伸向一旁放着的船桨,正犹豫要不要克服恐惧自己划过去,却看见沈诀转过身子,朝这个方向游过来。

    他没有重新上船,而是双手扶着木筏,把它推了回去。

    宋湘宁上岸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馋着锦心和言笑两个人的胳膊,才堪堪站稳身子。

    沈诀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整个人狼狈至极。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一艘船划过来,停靠在岸边,从上面下来两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拉着那姑娘不停地哭诉。

    那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大,顶多十四五岁的样子,此刻已是被吓得不轻,瑟缩地窝在侍女怀里,小声向沈诀道谢。

    “如果不是公子相救,我只怕就要丧命于此了。”

    她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沈诀等到她平复心情了之后,才淡淡道:“你不必谢我。”

    他的目光落在宋湘宁身上,“是她让我救你的。”

    宋湘宁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猝不及防地碰到沈诀的目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那样说?明明她也没有说几句话来着……

    那姑娘的目光也落在宋湘宁身上,她抽噎了两下,颤颤巍巍道:“多谢夫人。”

    此话一出,宋湘宁更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夫……夫人?!

    她是谁的夫人?这姑娘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沈诀听到这两个字,也怔愣了一瞬,但他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并没有出声反驳。

    那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听了她的话,也都转过头来,边哭边道谢。

    “谢谢这位公子和夫人,你们一定会百年好合的呜呜呜呜……”

    “不是……我……”

    宋湘宁的解释还没有说完,那两个小丫鬟就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恳切道:“夫人和公子一定要去我们府上,我们老爷和夫人一定会很感谢你们的!”

    宋湘宁有些无措,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沈诀,沈诀显然也觉得她们这话说得有些突然,正准备开口拒绝,却突然听见一道慌张的声音,“阿瑶!你怎么回事,我不过离开你一段时间,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沈诀抬眸看向走过来的人,眉头轻蹙。

    他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名唤阿瑶的姑娘瘪起嘴,委屈地扑过去,唤了一声“大哥”。

    她吸了吸鼻子,还有些后怕,“我方才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是这位夫人还有大人救的我。”

    那人转过头望过来,看到沈诀的时候,面上明显一愣。

    沈大人?

    他的目光接着落在宋湘宁身上,心中更是一惊。

    公主?

    他们两人什么时候成为夫妇了?

    不对,他们的确曾经是夫妇,可那也是“曾经”啊。

    他不由得望向自家妹妹,觉得她或许是误会了什么。

    然而阿瑶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却又会错了意,连忙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大哥,今晚如果不是他们,我就要没命了!我们把他们请到府里好好招待一番吧?”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沈诀就连忙出声道:“不必了。我们也该回

    去了。”

    宋湘宁自然不想和沈诀以“夫妻”的身份去别人府里做客,于是连忙顺着他的话接道:“是啊是啊,他衣服都湿了,总要回去换换衣服的。”

    沈诀听见她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紧。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说更会让人误会。

    果然,阿瑶听见这句话以后,面上露出一丝窘迫的神情,连连道:“也对,是该换一换衣服的。”

    “那恩公你叫什么,家住哪里?我改日一定会和爹娘亲自到府上拜访的!”

    “阿瑶。”唐亭知出声,打断她的话:“你也快回马车上收拾一下,免得着凉,至于道谢一事,由我来说就可以了。”

    听见唐亭知的话,唐亭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狼狈极了,而且过往的人也总是向他们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她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会有些不好。

    她自然是相信自己哥哥能够好好感谢这两位恩公,于是她点了点头,又一次郑重地向宋湘宁和沈诀道了谢,自己便跟着丫鬟匆匆离去。

    等到看见唐亭瑶的背影消失不见,唐亭知这才道:“不知两位恩公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不日定会带着妹妹和父母前去拜访。”

    看沈诀的表情,像是并不认识他,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而且看沈诀的样子,应当是不希望有人认出他和公主的,所以此刻他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行了。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那句话以后,沈诀便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

    “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我还要回府换衣服,就不在此多留了。”

    唐亭知顺着他的话,又一次郑重地道了谢,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目送着他们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唐亭知面上终于没有再隐藏,露出了他的疑惑之色。

    沈诀今日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既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如今还没出正月,夜里的风仍旧寒凉,他身上只有一件并不算多厚的外袍,如果就这么一路走回去的话,势必会着凉。

    宋湘宁看着他直直地往前走,越过她的那架马车时,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

    “我送你回去吧。”

    叫他这么一直走,不一定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呢。

    而且他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一缕一缕地往下滴,已经有不少行人在往这边看过来了,现在是没有人认出他,若是待会碰见熟人,只怕明天他就要出名了。

    沈诀听见宋湘宁的话,眼睛猛地一亮,脚步也瞬间就停了下来,但当他转过身子,看向宋湘宁的时候,面上却换成了一副犹豫的样子。

    “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自己这样一个人走回去,她终究是不太放心,于是她没有再等沈诀的回答,二话不说就拽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马车上走。

    在宋湘宁的手贴过来的时候,沈诀的眉头下意识微微皱了一下。

    宋湘宁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把手松开,关切道:“我碰到你伤口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她却仍旧不知道沈诀手腕上的伤究竟恢复得如何了,在她的记忆里,沈诀的手腕还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沈诀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扭了两下,低声道:“没有,我的伤早就已经好了。”

    伤的确是已经好了,方才她的触碰,才是让他为之一颤的原因。

    他不想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情,于是在宋湘宁再次开口之前,主动上了马车,道:“我们走吧。”

    宋湘宁见他的确不像是强忍着痛楚的样子,于是也放下心来,点点头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沈府的方向驶去,沈诀坐在最边上,和宋湘宁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侧头望过去,就看见他抱着双臂,唇色有些泛白。

    他今天穿的实在是太少,就算披上那一件外袍也仍旧是无济于事,他里面的衣服早就已经全部湿透,外袍一披上去,也瞬间就被洇湿。

    宋湘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实的斗篷,有点犹豫。

    把斗篷给他的话,会不会太亲密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

    ,她实在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沈诀,他此刻正闭着眼睛,抱着双臂,眉心微蹙。

    明明都已经冻成那个样子,却还是强撑着。

    宋湘宁撇撇嘴,终于还是伸出手,解开自己斗篷的系带。

    “沈诀。”

    沈诀正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从身上传来的寒冷,他正放空自己,却突然听见宋湘宁的声音。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她,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宋湘宁,而是看到一件粉色的斗篷,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