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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老叟坚决不收,她只得将那二十两收了起来。

    牛二不明所以,铁柱却看了眼沈熙,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沈熙直奔秦夫人休养的庄子。

    听说她来了,沈缈从后院一路高声喊到了前院,见到沈熙,一头冲了上去,嘴一撇,眼里就有了泪。

    “三哥,你怎么才来看我!”

    沈熙见她掉了泪,也有些赧然,“这个,我不是来了嘛!我还给你带了甑儿糕,还是在路上碰上的,正热乎着呢,快尝尝!”

    沈缈立刻破涕为笑,“谢谢三哥,我本来也给你留了吃的,可你总不来,都坏啦!”

    说着,她就将她给沈熙留的东西说了个遍,什么荠菜圆子,菠菜圆子,韭菜春饼,苦菜丁丁,藕饼,全是春日里庄子上常见的吃食。

    沈熙听她如泉水般叮叮咚咚说个不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也跟着欢喜起来。

    两人正说得热闹,秦夫人走了进来,沈熙忙上前行礼,“母亲!”

    一个多月不见,秦夫人依旧素衣素簪,脸上似黑了几分,脚下的步子却比以前开阔了不少。

    她见沈熙躬身,忙抬手示意,“起来吧,这里不是候府,不必讲这些虚礼!”

    沈缈见母亲进来,忙跑上前,依偎到她怀里,秦夫人难得地没有让她站直,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

    沈熙见了,笑了起来,将府里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下,最后抬头看向秦夫人。

    “如今,父亲因柳姨娘的事备受打击,终日将自己关在正房,也不见人,院子里的姨娘们因为柳姨娘的事也都消停了下,祖母让我来问问,看您什么时候回去?”

    沈缈听了这话,忙回头看向秦夫人,见她不说话,立刻低了头。

    秦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庄子上挺好的,我就不回去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你祖母。”

    她既然走了出来,自然不愿意再将自己送入那死一般的境地,便是为了缈儿,她也不能再回去。

    沈熙笑了起来,能想通就好!

    她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不知母亲日后有什么打算?”

    秦夫人看着她,带着几分歉意,“我这一辈子已是到了头,只盼着缈儿日后能有个好归宿,我便心满意足,你日后,我只怕也帮不了许多了。”

    “母亲多虑了,您还年轻,未来还很长,走错一步,不代表便要一条道上走到黑。”

    秦夫人摇头,语气虽轻却字字如铁,“我知你意思,可我心意已决。”

    沈熙叹气,她为她谋划千条万路,她偏偏挑了那一条最艰难的。虽是不忍,到底佩服她这一腔为母之心。

    从庄子里出来,远远便见村头迎风驻足的左先生。

    左先生从侯府出来后便到了这里,在村子里寻了间空屋,依旧当起了他的教书先生。

    秦夫人来了之后,听闻左先生竟也到了此处,未发一言,只依旧打发了沈缈前去上课,自己却从未走出庄子与他见上一面。

    沈熙从马上跃下,冲着左先生抱拳施礼,“左先生!”

    左先生却一改以往的阴郁,面容疏朗,眼神明亮,朗声冲她拱手,“三公子!”

    她见状,心中更是愧疚,脸上便也有些不自然。

    本以为能成全先生十几年的苦守。没想到,秦夫人心如磐石,哪是她能左右的。

    左先生却是哈哈一笑,“三公子不必自责,这本与你无关。再说,现下这番已是从前不敢想,怎能再奢求更多。”

    她看着他,肃然起敬,秦夫人有这样的知己相守,又何来可怜一说,又何须别人怜惜?

    左先生见她不再说话,倒是开口提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三公子并非佛陀,不必将他人喜怒背负在身。”

    沈熙一愣,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苦笑,又恭敬地给他施了一礼。

    左先生见她这模样,倒真是又认真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日后,三公子若是不嫌弃,便来寒庐小酌一杯,想来小姐也会高兴。”

    她笑了起来,欣然应下。

    她不懂那两人的坚持和守护,可不妨碍对他们的敬重。至于她自己,她只想爱人长伴,至亲长留。

    她回头看了一眼洒脱独行的左先生,她调拨马头,直奔大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