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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凌晨。

    清冷的夜色笼罩着刘家河小学,平日里喧嚣的校园只剩下北风呜呜地吼叫声。

    冷空气从门缝悄没生息的溜进宿舍,丁一坐在桌子前,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却半点感觉不到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学习。

    她的手肿得像发面馒头,上面生满冻疮。手边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着课本上的每一行字。

    一本复习完,立马换第二本。

    坚定的给自己打气,“丁一,还有三天高考,抓紧时间,你肯定可以考上大学,风光回城,未来的好日子等着你。加油,加油,加油。”

    她叫丁一,是个知青,今年十九岁,来刘家河四年,梦想回城。

    可她又跟一般的知识青年不一样。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来刘家河前几天,她因走路不小心摔过一跤,脑袋磕到石头。醒来后被发现忘却一部分事,只有十二岁那年秋季开学之前的记忆。

    彼时,她还没从她已经十六岁高中毕业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收到消息要去刘家河。

    街道办事处的成员到家里通知她两天后随大部队出发去乡下。

    本能的不愿,不想离开城里。

    捂着脑袋道出实情,不记得十二岁以后的事,却被误认为,她想一出是一出,拿下乡当儿戏。于是乎,她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眼巴巴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父亲,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可他始终一言不发。

    母亲在她九岁那年过世,姥爷也早早不在,印象中,姥姥对她很好,特别爱笑,经常拿糖给她吃。

    环视一圈,不见姥姥的身影,询问父亲姥姥去哪里了。

    父亲愣住半天,才闷闷的告诉她,老太太已经过世一年半。

    她如遭雷击。

    失忆,离家,姥姥没了。

    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却还没完。

    刘家河的日子又苦又累,抢收,插秧,拔草,晒不完的太阳,干不完的活。偷懒都不成,除非愿意饿肚子。

    她想回城,无比迫切的想。

    记得家里的地址,提起笔写家信,绞尽脑汁才描绘出艰苦的生活,饥饿的肚子和困难的生活条件。

    满怀期盼的等待,可回信上只有义正言辞的批评,指责,和痛骂。

    “作为一个高中生,丁点觉悟都没有。如今看来,让你去那里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老老实实的反省自身,什么时候严肃端正态度,什么时候再联系。”

    她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说白了,她是个高中毕业的小学生,识的大字不多。十二岁刚刚小学毕业,凭什么跟高中生一个待遇。

    非常不忿,继续给家里写信。

    一天天过去,却再也没有收到只言片语。

    磨难让人快速成长,她明白,父亲的那条路走不通了。

    擦干眼泪,迅速面对现实。

    知青点有人瞧不上她,觉得她只会认几个大字,和他们文化人不一样。因此,收工后可劲的指挥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