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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珠玑的无意劝导,玲珑心神豁然开朗。玲珑对她除了同僚的情谊,还多了些感激,加上伤中珠玑的尽心照顾,玲珑与她的关系日益亲近。珠玑的性格与冬梅相似,简单直白,有时候嘴里吐出的话像刀子,实则心里却是为他人着想的。

    白檀得知玲珑受伤,抽了空就来看她。

    天气正是一日热过一日的时候,玲珑伤在臀以及后股,好在未破皮见血,因为在炎热的夏日,破皮见血是很容易感染的。饶是未见血,被打伤的地方还是高高肿起,轻轻碰一下就疼得她脸色发白。

    她每天只能趴在席上,白檀来时正是午后,一天最热的时候,玲珑爬在床上汗流浃背,身上有股酸味儿,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这样大热的天,她又总是疼得冒汗,不过晚上珠玑和紫缕会打水给她擦擦身体,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看见白檀进来,玲珑挣扎着想招呼一下,白檀轻轻压安抚住她:“别动了,我听说你受伤就来了,怎么样好点儿没有,我有认得的朋友给了一盒子药膏给我,治皮下淤血之伤很有用的,放在我那也是白放着,我拿给你用。”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抱着帕子,层层打开,里面一个白色暗花敷粉绿色釉的瓷盒子,仔细一看,那暗花描的竟是缠枝牡丹,盒子光彩润泽,小巧秀雅。漪澜殿果真为妃子居所,一个女官随便也能拿出这样漂亮的盒子。

    白檀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棕黄的药膏,味道甚是清淡好闻,玲珑这几天都是泡在药味里,大夫也给了她一盒药膏,但色泽不如白檀的莹亮,气味也冲,一看就知道白檀手里的不知比她用的好了多少倍。

    “多谢姐姐关心了。”

    白檀把瓷盒盖好放在她枕头边上,道:“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了,严不严重?”

    玲珑一听她要看就忸怩起来,扭着身子急道:“唉,别别,姐姐快坐,还是别看了。”一边因为动作疼得脑门冒汗。

    白檀好笑:“你害臊什么,大家都是女子,算了算了,不看就不看,你别动趴好。”

    接着又问可有请大夫来瞧,内服外用什么药,为什么会被陷害等等。由于她的事白檀只从白蔹那里听说些,所以只知道她是被人陷害,前因后果并不清楚。玲珑一一回答。

    白檀叹道:“你也是的,被碧丝欺负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这种事儿是你躲着就能躲没的么,到头来她觉得你是个好惹的,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咱们在宫中不容易,像这次一样,若不是白蔹去得及时,你的小命说不定就栽在上面了。”

    玲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其实碧丝也没怎么欺负她,而且她现在已经被赶出漪澜殿了。

    听白檀提起白蔹挺熟稔的模样,于是道:“白檀姐姐和白蔹姑娘关系很好么,能不能让她发发慈悲把罚我三个月份例给撤了,三个月……怪长的。”

    白檀却微微正了颜色,道:“这三个月是你该被罚的,若不是因你与碧丝的那些矛盾,那盒玉女粉也不会被弄坏,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罚你是正规矩,不让你带着伤禁闭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别怪我,这情我是帮你求不来的。”

    玲珑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这三个月是铁定没进项了,只能从以前的积蓄取些出来,省省用吧。

    白檀见她焉焉的样子,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难过,这几个月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来找我,你也别怪白蔹,她掌着一殿的赏罚,自然要刚正些,哪能像平常人一样随性,以后久了你就知道了,她这人挺好的。”

    玲珑对于她那三个月的份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嘀咕道:“白蔹姑娘都是在娘娘身边伺候,我哪有机会知道她?”

    白檀听她这样讲,左顾右盼见四下没人,低下头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怎么没有机会,你在漪澜殿里又不会一辈子呆在香寮当粗使宫女。我瞧你在你从前的主子面前是个得脸的,怎么到如今却这样消极起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娘娘为什么没调你出去,而是把你留在香寮这样时常就能看见的地方么?”

    玲珑虽与别人说她只是从前宁御女处一个普通宫女,收养绮公主的事是白檀代她传话才成的,别人不知道玲珑从前在云絮斋如何,白檀却知道几分。

    时有些醒悟,玲珑一直以为惠妃是可怜她才留她在漪澜殿香寮,实际上惠妃大可不必这么做。如果她要调走玲珑,自然是为了不让她的存在给长大后的绮公主造成什么不该有的疑惑,如果她可怜玲珑,也不必放她在香寮这么近前的地方,随便找个别的地方把玲珑打发了即可。

    本来就是要避讳的人,时时放在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不是梗得慌么。惠妃也许还有另外的想法。

    白檀见玲珑愣着不说话,知道她有所明了,接着道:“你从前好歹在你们主子跟前是有脸面的,如今到了漪澜殿,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当个粗使丫鬟。你从前的主子已经去了,你的将来就在漪澜殿里,你自己也应该好好打算打算。”

    言至此,白檀便不再多说,略说了几句闲话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