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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因为在尚服手上受了委屈,一朝扬眉吐气十分得意,一个下午唧唧喳喳,全然没有宫女该有的敛神静气的模样,吴掌衣下午来司衣房找刘氏,态度毕恭毕敬,春雨一时兴起借故挖苦吴氏几句,直到刘氏几次提醒后才消停些。

    拢香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有回来,玲珑很是担心,思来想去,还是请示刘氏是否能派人去含象殿打听。

    刘氏也关心拢香,当即就应允派个小太监去含象殿打探消息。

    那晚玲珑又等拢香等到宫门快下钥,看见她踏着夜色推门而入才松口气。

    “姐姐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怎么这么晚,姐姐一直在含象殿么,可曾用过晚膳?”

    拢香伸手捏了捏玲珑那张似乎永远肉嘟嘟的小脸,笑道:“你一连串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要我答哪个好?”

    玲珑捂着脸逃离“魔抓”,道:“姐姐一个个答!”

    拢香笑嘻嘻拉过她道:“天黑前我就从含象殿回来了,一回来就去了刘司衣那里,因为和刘司衣说了点事所以现在才回来,晚膳已经用过了。”

    又说事啊?玲珑心里暗道,最近事情还真多,说都说不完。

    忽而想起今天春雨没说完话,问道:“听说姐姐今天在含象殿很风光,我还没恭喜姐姐。”说着拱手作揖,真要恭喜她的样子。

    拢香去扶她,苦笑道:“哪里是什么风光,不过是赌一回,输赢也是命罢了。”

    玲珑好奇道:“姐姐为何这么说。”

    原来拢香也想到公主不想看嫁衣是另有原因的,前日去含象殿,她看见公主的绣布上只绣了寥寥几针,姑姑却说她在绣架前绣了一个上午,拢香猜测公主必定是有心事,所以才会心不在焉。于是下午便去绣房找教公主针线的娘子,一面装作询问公主喜欢什么花样,一面套问公主最近有何不豫之事。果真,绣娘子透露原来公主自己对这桩婚事心存忧虑,从选定驸马一直到婚定请期,事事全由皇后一手包办,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公主,不过问婚事也是应当,但是这位公主从小受宠,自己也颇有些主意,在众多姐妹中皇帝多看中她,平时诸事问她心意,如今到了终身大事,她反而不能做主过问,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本朝这方面风气不算开放,驸马选定前公主也不能亲自上阵看驸马人选,于是兴阳公主就打起了自己选媒人的主意,即便是天家公主结亲,也少不得媒人牵线的环节,媒人直接关系的驸马人选,公主想让谁做媒不得而知,但绣娘子知道最后皇后娘娘选了自己娘家人为媒人,上官氏是本朝大族,照理说上官族中人做媒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公主担心不是亲选的驸马,又不能自己定媒人终究不能如意,婚期将近就要离开皇宫到外面生活心中又多有忐忑,一来二去,公主就有些怯嫁了,所以送去的婚服她看也不愿看一眼。玲珑暗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婚前综合症嘛,原来古代人也有。

    拢香知道这些以后,心中暗自有了打算。早上在含象殿公主还是不愿看吉服,想推脱去做别的事,万幸有皇帝在,好歹没被公主当面挡出来,于是拢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大胆请求向公主展示司衣房选好的吉服,公主当着皇帝的面自然要做做样子,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听拢香讲已经是千般不耐烦,拢香在向她讲到衣饰上的串珠红绳编的同心结时心中一动,与公主说:“裙系同心结,寓意公主驸马永结同心,心意相通,不患‘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玲珑一听有些耳熟,细想才记起好像是《离骚》当中的句子,说的仿佛是责怪媒人不好,不能求得美人芳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让公主动心,愿意多看吉服一眼,万一说得不对,皇后娘娘或是公主生气,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说,我不过是赌一回。”

    好在皇后并不太在意拢香的说辞,而公主听她这样说,反而不屑道:“结个同心结就能心意相通了,那还要媒人做什么?”

    拢香答道:“同心结不过是寓意夫妻同心的美好心愿,公主有良媒为介,又有皇上和皇后亲自挑选,驸马必定是人上之人,自然能与公主相配,同心同德,这枚同心结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