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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拢香带着玲珑从绣房赶回来时,钱夫人居然也在司衣房。这回不像上回她来那样,把左右低阶的宫女都屏退,然而拢香是后进来的,也不敢贸然闯进屋里,只带着玲珑在屋外走廊靠边站。走廊风大,又不能抖腿搓手,深秋站着很是难受。

    屋里的气氛不大好,钱夫人坐在上面,余下其他人都站着,

    钱夫人沉声问道:“你拿着样式去问公主的意思,怎地不知道先报与我。”

    回答的是刘氏:“尚服大人请息怒,属下事先并不知大人也在含象殿,所以没有差人去传报,并非有意瞒着大人。”

    案上放着画吉服样式的册子,钱夫人指着册子问道:“这是你选定的公主大婚吉服?”

    “这是要呈上给公主的吉服,并非属下一人选定,乃是司衣房经过讨论对比才认定下来的。”

    “司衣房对比认定?”钱夫人眯起眼睛,尾音略微升高,听起来似乎是不相信,果然她接着便道:“你们司衣房定下的就是这种样式,恩?我听说这身样式早上已经让公主挡出来一回了,为何还拿一样的到公主面前?”

    “尚服……”

    “你就是这么在司衣房当差的,早上被公主挡出来的样式下午依旧拿去惹公主生气,你知不知道,此番已经惊动了皇后娘娘,要不是我在皇后娘娘面前替你作保,如今你怕是已经不在这里了!”钱夫人说着,“啪”地一声将画册摔到刘氏脚边,站着的人都被她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低头道:“请尚服大人息怒。”

    原来下午刘氏去含象殿,趁着公主赏菊回来高兴递上册子,公主还是不愿看,并且大发雷霆,比上午有过之而无不及,恰巧碰到钱尚服在皇后处,皇后听到公主那里的动静,就去看是怎么回事,得知是吉服不合兴阳公主心意,当即大怒,把钱尚服和刘氏都骂了一通。钱尚服本来就不喜刘氏,这回更是全怪刘氏连累她被皇后责骂丢面子。

    玲珑暗道从前以为钱夫人不生气,看来都是错的,果然日久才见人心,这不,生气起来真吓人。

    “息怒,我如能何息怒?”钱夫人冷笑:“公主婚期将近,你们就拿这样的衣服交差么,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有多重视此次公主大婚,之前就已再三叮嘱,吉服必定要让公主满意,可是现在呢,你不能让公主满意还罢了,居然再三敷衍差事,难道是诚心与我过不去!”

    这叫与钱夫人过不去?刘氏心里快怒得笑了,她知道钱夫人有意刁难,平时没有错处还处心积虑找她不是,如今错处被她抓着,少不得要服软,于是连忙蹲身恭敬道:“属下不敢。”

    钱夫人绕到刘氏身边,不叫刘氏起来,眼里有丝丝掩饰不住的得意。虽然今日挨了皇后责骂,但是能抓住刘氏小辫子还是让她心情不错。

    “我听说除了这一套,司衣房之前还有一套拟定的吉服,只是你没同意呈上去,是也不是?”

    听说?听谁说?刘氏心里忿恨,暗骂那朝钱夫人通风报信的小人。眼下公主吉服未定是大事,尚服偏咬住不放,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春雨将钱夫人刁难刘氏看在眼里,心一横开口辩道:“尚服大人,刘司衣并不是有意要惹公主殿下生气,早上我们把样式呈上的时候,公主并未多看一眼,也没说哪里不喜欢,所以司衣大人才想去问清公主的意愿,并……”

    不待钱氏说什么,钱氏身边一个女官便喝道:“住口!”

    “尚服大人在问刘司衣话,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上来冲撞,还不来人把她拖出去!”

    语毕就有两个姑姑走上来拉春雨,刘氏没想到春雨会沉不住气出来替她说话,急道:“尚服大人赎罪,春雨是跟在我身边的宫女,平日管教不严是属下不是,请尚服大人要处罚,就处罚属下。”

    钱夫人道:“你以为我不敢罚你?”

    刘氏知道她这回是存心发难,逃也不过,掩在袖子下的手已是拳头紧握。

    那两个姑姑把春雨拉出去,还未等春雨喊出口就用帕子塞了她的嘴,春雨一直挣扎,却不敌两个强壮的姑姑,从玲珑她们身边被拖走。

    玲珑眼角余光看见春雨被拖出院门,要紧牙关才忍住不颤抖。

    稳住心神,刘氏道:“尚服大人,除了这套金丝团凤吉服以外,的确还有一套凤穿牡丹吉服在候选之列。”

    “既然有,为何方才没有拿去给公主?”

    “尚服大人,方才属下欲呈上的是两套样子,只可惜公主没看就把属下挡回来。”说着刘氏从怀中拿出另一份画册,双手乘到钱夫人面前,钱夫人接过翻看,问道:“之前属意这套吉服的是谁?”

    吴掌衣出列道:“启禀尚服大人,是属下,掌衣吴氏。”

    钱夫人似乎很满意,笑着对吴氏点头:“你很好,”又对刘氏道:“往后你要多听他人谏言,这尚服局只要有我一日在,司衣房里你就别想一人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