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白婶从隔壁王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进了门,院子里黑不隆冬,忍不住叹息。儿子才回来就似变了个人。说话犯冲,动不动就不理人,见空就一个人跑回白鹭滩一呆大半天。转头想到王凤羽又黑又瘦的样子,又心疼得厉害。摸黑进灶房打开灯,点火打算给儿子做点好吃的。

    正忙活,隐隐听见沉闷地砰砰声从后院传来。白婶扔下灶台,寻声找去。影影绰绰,王凤羽站在后院的老桃树下,赤着拳头,打贼似地锤着吊在桃枝上的沙包。

    白婶眉头深锁,走上前去。

    “它是跟你有仇?也不怕伤了手!”

    这沙包早先就吊在白鹭滩上的柳林里,闲来无事,王凤羽用来练手劲。可也不是这么个擂法不是?

    王凤羽听了母亲的话,转头看看,却没有停下来。动作更猛更用劲儿。

    白婶抢前一步,拦住王凤羽。

    “得了!我给你告饶好不?我今天去了大飞家,跟他妈说了!以后再不管别人闲事还不行?”

    王凤羽好似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

    “那是因为二富?这不是她姨听见我要去蘀大飞说,就让我帮忙吗?我寻思二富比大飞稳当些,跟你又要好,玉篱也是个好姑娘,这才······”

    话没完,只见王凤羽停下来,快步走回屋里去。

    白婶愣在院子里。不是这个,不是那个,到底为了什么?一回来,就问自己为什么去给玉家提亲。从那以后,就沉着张脸没见笑过。从四月间出去,这都八月了,才见着儿子。没想到,再见面倒成了冤家。白婶越想越委屈,快步跟进王凤羽房间里。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是你妈!你倒说说我哪里得罪了你?!”

    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从东边推开的窗子里倾泻进来。王凤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我没有怪您,我怪我自己。”

    平静的声音再清楚不过。

    白婶却疑惑地走近一步,

    “你说什么······”

    只听见王凤羽声音一软,

    “没什么。都是我的错。最近有些累,没别的。”

    话一转,忽而又问:

    “咱们还有多少钱在手上?”

    白婶更是奇怪。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别看长得高高大大,粗枝大叶。可从小芝麻大的小事都靠自己,心养得却是很细。这些年母子俩的钱都是儿子在挣,钱也是他在存,自己不过帮着保管折子而已。心下一静,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凤羽听出母亲声音里的担忧,心里泛起一阵懊恼。伸手把灯摁开,走过去扶着白婶在床前椅子上坐下。

    “没事。别瞎想。”

    略一迟疑,才又说:

    “山上新出了批需洞,一万多一个,我想试试!”

    白婶放下心来,又忍不住一阵迟疑。

    这个事,自从夏彩那丫头来了后,多多少少听说一些。就是夏家起始也是因为蒙着一个富需发的家。可那连绵起伏一大片山,谁知道哪时哪块地是宝,哪块地扔了钱等于打水漂?手里的钱,可都是儿子一点点攒起来的血汗钱。又想到夏彩家,儿子总不可能空凭一身力气就做了那家的女婿吧?白婶寻思来寻思去,到底还是舀不定主意,

    “是不是她家有什么闲话?”

    王凤羽正锁眉想心事,听母亲这么一说,有些不耐烦。

    “什么话!都跟您说了,没事别瞎想!小夏家跟咱们家八騀子打不着!”

    说着烦躁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