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稍长的头发有些凌乱,不再如同以往一样像刺猬般固执地直冲四面八方。一张脸像是被人挖走了腮一般,瘦削黝黑。整个人忽然变得棱角分明,再被漆黑的头发,眉头一衬,让人觉得锐利无比,又有些心疼······

    玉篱仰头呆呆地望着王凤羽。一时回不过神来。最后一次见他,是自己第一次从学校回家。那时他身边依着美丽的夏彩,两人的光芒刺得自己心疼。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一样的眸子,一样地漆黑幽深,却寻不到曾经波光洋溢的清流。玉篱望进去,只觉得自己坠进一张纷繁交织的网里,越裹越紧。心里一惊,慢慢低下头来。一时四周只有隐隐的风声,水声,还有异常尖锐清脆的鸟叫。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一倾,玉篱低头只见那双磨得褪色的人字拖鞋出现在眼前。一股酸痛自心里冒出,直冲得鼻子疼。

    来人递了方帕子过来。玉篱扫了眼搭在胸前的湿头发,一声不吭转头看向远处雾蒙蒙的水面,并没有伸手去接。

    “生我的气了吗?”

    王凤羽淡淡的声音如同暮色里的湖面,模糊冷清。

    生气?都过了多久的事?昂首挺胸从自己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不是早就当作不认识了吗?

    玉篱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怒火。将头更转开一些。迎面一阵轻风过来,只觉眼角有一丝冰冰的凉意。

    又是一阵长久地沉默。

    玉篱使劲眨了眨眼睛,扶着船舷站起,打算上岸。

    王凤羽站在玉篱对面,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湖面,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我回去了。”玉篱使劲压抑自己的声音。

    “再呆会儿。”

    仍旧波澜不惊,听起来却让人更生气。

    玉篱左右看看,索性弯腰去脱鞋。却一个不稳,跌坐在船舱里。芦苇,荷叶从眼前滑过,船已经悄无声息地驶出去,钻进芦苇深处。

    玉篱诧异地望向王凤羽。

    王凤羽将手里的桅杆放下,转身坐在船头,静静地看着玉篱。

    “就一会儿。”

    说罢,喉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玉篱紧咬嘴唇,看着王凤羽波澜不惊的样子,酸甜苦辣一起直冲上头,伸手去扯船侧的桅杆。奈何桅杆像生了根,纹丝不动。豆大的泪珠不知不觉顺着玉篱的鼻尖直往下滴。玉篱一惊,飞快抬手抹去。却不敢开口说话。

    王凤羽定定坐在船首,手里紧紧握住桅杆,静静地看着玉篱把头埋得深深地,用两条细瘦的胳膊跟自己抢桅杆。心一软,手松开来,让玉篱将长长的桅杆抽走。

    “不要和邓四喜在一起,他配不上你。”

    玉篱猛一下舀到桅杆,心里一松。却听见王凤羽清清淡淡的声音又响起,听着倒像是命令。心里是又恨又气,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猛地抬起头,轻轻一笑,

    “是二富还是王大飞?你觉得我配得上?”

    王凤羽沉默。

    玉篱无趣地摇摇头,撑起桅杆,只想一刻也不要多停赶快上岸。长长的桅杆舀在玉篱手里,又沉又不称手。左一下,右一下,船没往岸边靠,却打头到处乱窜。正手忙脚乱,船身一震,王凤羽走过来。

    “都不配。谁也不配。去上学!我供你,去找个和你一样的人!”

    玉篱停下来,不可思议地望向王凤羽。断剑似的眉头深深皱成一团,让人觉得狰狞可怖。黑漆漆的眸子,深得望不到底。就如同以前,毫不掩饰,**裸地将他的心****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