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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村只有围湖一带有那么十几二十个鱼塘,不比湖东和湖南边儿的湾子里,一眼望去一块块鱼塘连成片。加上又是年中,并不是年底产鱼的季节。虽然价格好些,却不能找到外地来的大买主。只能到鱼市上找了几家本地小贩,每天早上来舀个几百斤去市场上零卖。相当于转了道手,少赚些,找人帮自家卖鱼。

    少卖些钱还在其次,这样零零星星地,却是最让人头疼。每次人来舀鱼,都得把鱼塘里的水抽浅,再要五六个壮劳力,一些在岸上拉,一些下到水里,才能用大网把鱼捞起来。玉篱爸去年伤了腿,家里只剩一老一少两个女的,只想想都觉得为难。

    头两天,玉篱妈虽不满意丈夫和女儿对邓四喜的态度,到底还是推了邓家的好意。对门玉篱的干妈王七婶一家,邓立明,又把静茹的丈夫陈刚和她公公也拉上,再罗冯军也闻讯赶来,勉勉强强捞了几早上。到了第四天,下起瓢泼大雨,等送走来舀鱼的人,个个都浑身淌水。罗冯军和王七下午就发烧躺床上。玉家没办法,只好停两天。

    停两天。大网,挑子这些借来的死物,找个地方放好,多给些租金也就是。塘子里水抽了个半干,平常严严实实铺在水面上的胶网也撤得干干净净,怕人偷,就得天天晚上有人睡在鱼棚里看鱼。

    要往日还好,还有王七可以顶上。现在王七因为淋雨,已经病倒。没法子,玉篱妈只好睡到鱼塘棚子去看鱼塘。王七婶见了,只说不是事儿。就算玉篱妈在那里,也就是当个稻草人儿,吓唬吓唬人罢了。真要碰到什么,那些人又怎么把个****看眼里?就要让邓立明把邓四喜喊来帮忙。

    玉篱妈看了眼玉篱,欲言又止,

    “咱们这一搅和,塘底的淤泥都翻上来。我就怕这雨再接连下几天,鱼受不住,又像去年······”

    玉篱听不下去,站起身来往家走。倒也没说什么。

    玉篱妈和王七婶都抬眼望向消失在雨帘子里的玉篱。小女子,忙活这么几天,起早贪黑地,明显也瘦下去。套在身上的白色运动服松松垮垮,都撑不起来。

    王七婶望眼玉篱妈,玉篱妈还是舀不定主意。倒是躺在屋子里的王七催促,

    “喊人来吧!海河那边来了帮外地人,就住在废了的老房子里。谁知道夜里这些人安分不安分?这都养了一年,别临了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玉篱妈一个激灵。去年的伤心事都还时不时在眼前晃。嘱咐了王七几声,让好好养病,就匆匆回家去和玉篱爸商量。夫妻俩还在争,谁知到了下午,邓四喜自己找上门来。

    邓四喜一来,王七和罗冯军都能好好养病不说,陈家父子也解放出来。邓四喜不知从哪里找来十几个壮汉,又托朋友找了个大买主,两天早上就把玉家一大塘子鱼全舀光。且价钱比找小贩还公道。玉家夫妇劳累好几日,终于喜上眉梢。玉篱看去,就是父亲也不再提找王二富来帮忙的话。

    烈日当空。玉篱坐在水槽边手脚麻利地剖鱼。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梨树叶,洒下斑斑点点明亮的阳光。旁边放的大盆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大半盆。这些都用来下午招待来帮忙的人。今天塘子里的水全部抽干,鱼塘里大大小小的鱼都要打捞干净,过了今天,玉家也就算大功告成。

    双平怀里抱着儿子安安,花团锦簇的母子俩就站在旁边看玉篱。双平把一头直发烫成了波浪卷,又尖又长的小高跟撑得人更修长窈窕。安安只几天就满百日,天气热,上身只围了个火红的小肚兜儿,说不出地可爱。母子俩儿看起来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看着都喜庆无比。

    玉篱边忙活,边看双平弯腰弓腿地抱着安安直叫累,忍不住笑起来。

    “带孩子还穿成这样,怪不得你叫累。”

    双平撇嘴,

    “等你到时候就知道。生了孩子再不知打扮,眼看就成黄脸婆。人见人厌!”

    玉篱扑哧一笑,

    “立明哥嫌弃你了?”

    双平眉头一拧,

    “他敢!我不嫌他就算好,他要敢嫌弃我,我就带安安回家,让他没儿子!”

    幸福女人才有的骄纵表露无疑。

    玉篱见了,微微一笑。低下头来,

    “双平,你还怨干爸当初逼着你嫁给立明哥吗?”

    玉篱说得很轻,生怕惹双平不高兴。谁想到,双平的反应完全出乎玉篱预料。

    双平晃晃怀里的安安,呵呵笑两声,倒是凑近几步去看玉篱的脸,

    “妮子是不是有点动心了?”

    玉篱一愣,暗自苦笑。把双平母子隔开,

    “小心脏水溅在安安身上!”

    双平笑着退回去,仍旧兴冲冲地盯着玉篱,

    “这话我等了很久,说又怕你生气。嫁吧!过来咱们就是妯娌,多好!互相有个照应,过日子不就是这样?”

    见玉篱望着自己满脸疑惑,哄了哄安安又笑笑,

    “前几天抱安安去打预防针,我还碰见小姚来着。他儿子比安安还大两个月,孩子妈也长得不赖。看到他这样,我也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