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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斜,阵阵晚风吹来,院子里的梨树叶沙沙作响。高高的蓝天上,远远飘着几朵白云随风舒卷。

    仲夏的傍晚,坐在院子里乘凉,是件及其惬意的事。玉篱做好饭,把灶房里的小桌子摆在院子里,特地搬了两把有靠背的椅子出来放好。一把给玉篱爸,一把给玉篱妈。

    学校放假已经快一个月。现在是八月初,自从出了事后,玉篱就一直在家休息。年轻人,毕竟生命力强些。躺了几天,吊瓶一用,个把星期就恢复过来。只是苦了玉篱妈。女儿不见的那个星期,活活急病倒在床上,等女儿找回来,肠胃上却留了病根。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仍旧只能吃些稀软的东西。

    天气晴朗,人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也好起来。玉篱招呼爸妈过来吃饭。又轻盈地折回灶房多端出口小铁锅出来。锅里是玉篱用鸡肉剁得碎碎的肉末加上姜片细细熬成的瘦肉粥。一掀开锅盖,自然浓郁的鸡肉香味就迎面扑来。

    玉篱用新买的细巧青花瓷碗给爸妈一人盛了一碗,双手送过去。玉篱爸笑眯眯地接过去,玉篱妈却自顾忙着自己手里的毛衣针,不吭声。

    玉篱双手捧着碗,稳稳当当放在桌上,温声说道:

    “先给您放这儿,刚才就煮好凉着,这会儿不冷不热,刚刚好。要冷了就不香了······”

    玉篱妈又接着打了几针才放下来。叹了口气,一口一口,吃得分外认真。

    玉篱偷眼瞧见,柔柔一笑,也不急不徐地端起碗来。

    一家人默不作声地吃着晚饭。玉篱几下把碗里的东西吃完,放下碗。

    “我先把明早要用的菜洗出来,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说着,走到水槽边,坐在条小凳子上摘菜。水龙头下,用白净的瓷砖砌成个四方小水槽。水槽里,茄子,黄瓜,辣椒摆得满满当当。

    去年八月,玉家的鱼因为缺氧一下子全死光。后来,玉篱的干妈,王七婶家帮忙放了一季鱼,转眼就过去一年,又到了夏季。一来鱼已经长大,正该捞起来换成钱。二来,玉家也怕极了又来去年这么一次,一合计,干脆趁玉篱假期在家,把塘子给清干净。找好了人,明天

    开始来舀鱼。玉篱现在洗的,就是明早请来帮忙的人吃早饭用的菜。

    院子里仍旧静悄悄地。玉篱偏头看去,梨树上将熟未熟的果实,引得几只小鸟在枝桠间蹦来蹦去,却不下口。想了想,出声打破沉默,

    “这些小东西竟然挑食?我迷路那会儿,要是有几个梨子吃,也不至于弄得这么惨。”

    说着笑看向自己的母亲。

    玉篱妈听了这话,眉头果然一皱,

    “什么不好说,提那干什么?合着还是什么好事情不成?”

    玉篱淡淡一笑。

    “我就是想,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去年年底之前,咱们家也算经历了些风霜。在我眼里,以后再要碰着什么事,都不算什么。一家人,热热闹闹,和和气气,最重要。”

    往玉篱爸那里看去,玉篱爸仍旧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玉篱眼神一暗。稍一沉默,赶紧把话头一转,和爸妈商量起来,

    “明天我怕是得跟妈一起去塘子里才照应得过来。上午我出去,刚好碰到静茹,和她说了说,她明儿一早过来和爸一起做饭。”

    玉篱妈摇头,

    “就是静茹要来帮忙,你也留在家里方便些。你爸不能多动,哪能全靠人家把顿饭备齐全?再说,塘子里有我,你干爹干妈也在,还有四喜······”

    说到这里,赶紧打住,望了玉篱一眼。

    玉篱闻言,也不再说话。

    玉篱爸看看女儿,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妻子商量,

    “四喜这么忙,又远些,要不就算了?就近处,二富啊,王冬儿啊,这些小伙子平常见着很是热心肠,麻烦他们来帮帮,不近便些?是不是······?”

    玉篱妈一听,有些烦躁,

    “上回玉篱不见,是多亏他们帮着找!可也不能见事就麻烦人家吧?说不过去!”

    玉篱爸不以为然。他们说不过去,邓四喜就说得过去?面上却没显。只要想到女儿不见那几天妻子生不如死的样子,玉篱爸心里还在发寒。女儿刚那几句说得好啊,啥事都不算什么,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慢慢来吧。

    玉篱听了玉篱妈的话,才刚有些雀跃的心却突地沉下来。那天邓四喜和他带去的两个人,外加林校长,用竹子做了个简单的筏子,把玉篱从山里抬到学校。王二富,王冬儿,还有村里

    跟他们关系好的几个小伙子也在。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和玉篱差不多狼狈。背着人的时候,王二富跟玉篱说:王凤羽在外地,不然也会来找她!

    这句话,玉篱从王二富那里听来后,放在心里,有空就舀来琢磨。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最隐蔽的角落。即便如此又如何,他已经有了女朋友。那样美丽的女子,玉篱从王二富那里听说她名字的时候,心疼得忘了跳动。

    玉篱妈见父女俩都闷声不响。放下碗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