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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砂刀身,触手一片冰凉。

    她下意识地收敛了一下十指,指甲在迷离的烛火下衬出一片柔和珠光,是刚刚修剪过的,长出一些,并不够锋利。然而,在指缝中藏些什么却是足够了……

    银色的刀片磨蹭着指甲,红箩注视着宫婢用熟练的手法将自己的指尖磨得逐渐圆润光洁。额上微微冒了汗,另一只刚被修整过的手颤抖地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杯沿倾斜,不小心撒了些在宫裙上。

    她呀的一声,急忙拿巾绢去擦。晕开的水渍,在裙裾上绽开团团的黑色,宛若孔雀深黑的眼睛。浓艳,充斥着欲望的气息。

    这裙子,是成海棠特地吩咐司衣房给她做的。十二配色,在纺织时,很有心意地将片金线或捻金线缠于织梭上,作为纬线的一种织入织物,形成金华灿烂的花纹,再由织金灵鹫纹锦、织金团花龙凤龟子纹锦和织金缠枝宝相花锦三种不同的织金锦拼缝,最终成为贵重的织金锦缎罗纱,光华艳丽,灿若云霞。

    从她进宫到现在,从未见过这么华丽的宫裙,更别说是穿戴。

    “姑娘可得小心呢。待会儿你要穿着这身衣裳给殿下献舞,若是稍有瑕疵,是要连累娘娘的。”

    宫婢跪在她跟前拿着绢帕一点点擦拭,甚是小心谨慎,生怕弄坏了上面的一根丝线。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红箩感到十分歉疚,想说些什么,面对着跟前的生面孔,却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厚重的殿门被推开,随之,内殿里的一应宫婢纷纷跪拜在地。

    “成妃娘娘。”

    穿着一袭石青色雪缎镶滚宫裙的女子,迈着端庄的莲步走过来,等跨进内殿门槛,优雅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红箩也从妆奁前站起来,却被她轻轻按住了肩膀,示意无需起身。

    “坐着吧。”她道,“前日的舞跳得很好,不仅是殿下,就连很多医官都叹为观止。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待会儿等上了水上歌台,可就看你更好的表现了。”

    红箩抿着唇,巾绢在手里攥着,已经被潮汗打湿,“娘娘知道,奴婢其实只是一介卑微的宫人,那些小把戏,一时侥幸,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奴婢真的很怕自己失礼于殿前,扫了太子的兴致,更加连累了娘娘……”

    桌案上的烛火,跳跃出轻柔的光晕。

    成海棠俯下身,华贵的锦袍在地上摊开一大片绚丽的涟漪。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女子的面庞,声音轻柔,“你可知道,现在的你究竟有多美……天底下的任何男子见到你,怕是都要拜倒在你的罗裙之下。现如今,红箩,我只剩下一个你。而这样的你,定能成全我的期冀……”

    铜镜中,这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若是不细看,真看不出来就是素日里伺候的宫婢。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有美如此,何人会不心动呢?

    “娘娘,真的要这样做吗……”红箩拉住她的手,有些哀求地仰起头。

    成海棠默不作声地望着她,须臾,淡淡地道:“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你是注定要陪着我的人,不管怎样,都得跟我走下去。”

    即便是多肮脏、多下作、多卑鄙……这条路,既然选了,就必须要往前走。而且,有些孽,已经造下,不能回头了。

    “可是娘娘……”红箩露出凄惶的神色,哽咽难抑,“奴婢害怕……”

    成海棠望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忽然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涩,却咬着牙,手里使了狠力将她拉开,脸上保持着一贯端庄的微笑,扬手道:“红箩姑娘脸上的胭脂有些花了,眼看着就要给太子献舞,还不快来个人过来给她补补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