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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说许绣忆给苏蒋氏支了第一招,并没有叫苏蒋氏背叛或者出卖苏锦艺以给苏锦艺一点颜色瞧瞧。

    许绣忆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清楚苏蒋氏对苏锦艺并非完全死心,所以此刻要苏蒋氏倒戈相向当自己的内应全无可能。

    只有把苏蒋氏逼上了绝路,苏蒋氏才会把苏锦艺也往绝路上逼,苏蒋氏,从来也不是个善类。

    如今的苏蒋氏,对苏锦艺还有情,从她一言一行对袁师师的讨伐中就可以听出,苏蒋氏把自己沦至此地的原因,都归咎在袁师师的身上。

    甚至苏锦艺写休书无情要休了她,她都觉得是袁师师在挑衅。

    人只有彻底绝望,才能彻底痛恨。

    许绣忆就是要让苏蒋氏,一步步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

    第一招,很损,她让苏蒋氏给袁师师下药。

    那苏蒋氏平素里看着精明,可是许绣忆知道她那些个精明的主意,多半都是紫宸给她想的,紫宸一死,苏蒋氏就像是失去了左右臂膀,何况孩子的死,丈夫的冷情,小妾的嚣张,娘家的无视,孤立无援的她,彻底的把许绣忆当作了依靠,许绣忆说的话,她深信不疑。

    所以,她回去了,这一日她就回了家,回家后,亲自下了厨,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一餐,原本说好了不回家吃饭的苏锦艺尽然会回来,还带了个朋友一起回来。

    等到她想要挽回的时候,饭菜都上了桌,那厢已经动了筷子。

    隐隐的,苏蒋氏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连夜出逃,往苏府去。

    许绣忆此时正在梳洗,听得金玉说二奶奶回来了,却是从后门进来的,叫通报的人不要声张来找许绣忆,金玉请示许绣忆见是不见,要不要支会一声老太太。

    许绣忆停了手里动作,嘴角一勾,神态的悠然。

    “叫传话的带话过去,就说我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她不敢吵醒我。”

    “奶奶,传话的说了,二奶奶一脸快哭了的样子,真不见吗?”

    “放心,等到她真哭的时候,我会亲自去见她,就这样传话过去。”

    “是!”

    金玉也不知道许绣忆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许绣忆这样说,她照做就是。

    “绣忆睡了?那可怎么办,你再去喊一声,就说是我,有急事,很急的事情。”

    “二奶奶,三奶奶今日身子不爽,老太太都说了我们平素里没事不要去叨扰他,我不敢啊,不然这样,您有什么话,明儿天一亮我就给你去传。”

    “天亮!”

    苏蒋氏怔怔站在原地,看了看苏府大院,以前这里是她的家,如今她却连光明正大进来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这下人未必真的给她去传话了,她以前对他们都不好,大抵是报复糊弄她呢,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她早就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苏家二奶奶的。

    如今的她,是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她却不想丢弃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道:“那算了。”

    从苏家后门离开,苏蒋氏的眼泪瞬间绝了堤,家必定是回不去了,虽然下的不过是普通的泻药,她无非是想给袁师师一点厉害瞧瞧,可是晚膳是她亲自做的,而且苏锦艺又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肯定一下就能辨出菜里头动了手脚。

    想到苏锦艺知道她下了药之后的神色,她就害怕的一个哆嗦。

    夜风起,虽是六月天,她却凄凉抱紧了身子,如今的她,婆家无脸进,娘家不得回,自己的那个家又不敢回去,身无分文,怎是一个气惨了的。

    信步的往河边走,她只觉得这辈子活着已是没有意思,大约不知道,许绣忆虽想利用她,却也并非对她全无感情,一路派人跟着她,只怕她出事。

    早上的时候,许绣忆派出去的人就回来告诉许绣忆,昨儿夜里苏蒋氏差点做了傻事,幸好他及时赶到,装作路人救了苏蒋氏一命。

    许绣忆听到苏蒋氏寻死,吃早膳的手停了一下,眉心微微一紧。

    不过很快恢复了正色,道:“之后送她去了哪里?”

    “按着三奶奶的吩咐,人我已经迷晕了送到了二爷府门外,还有也按着三奶奶的吩咐,弄乱了她的衣裳。”

    “做的不错,金玉,打赏。”

    三十两银子,那是寻常人十多年也赚不到的钱,见许绣忆的封口费,是有多丰沃,想来那人也是个聪明人,拿了钱就会好好的去过日子,何况许绣忆既然敢找这人帮忙,自然也有这人的把柄在手。

    聪明人,得了好处是不会卖乖的,那人赶紧的道谢了离开,许绣忆满意一笑,金玉过来小心看着她。

    “奶奶为何要这样做?”

    “那苏锦艺要对付我,还嫩着,金玉,从今天起,我做事,不会避讳着你,你是我贴心贴肺的人,我昨日教唆了你二奶奶给二爷的姨娘下毒,大约是被你二爷发现了,才会连夜来求我帮衬。你帮我去一趟二奶奶娘家,告诉她娘家人,二奶奶昨儿夜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急事,今儿一早也不见她再来,就说你家三奶奶我一直有种不祥之感,就想问问他娘家人,二奶奶有没有回家过。”

    “奶奶这样做又是为何?”

    “就请二奶奶娘家人去看出戏,让二奶奶彻彻底底的走投无路,那样,她才会彻彻底底的对二爷绝望,彻彻底底的听我吩咐和我合作。”

    金玉其实大约知道一点,关于苏蒋氏的事情,许绣忆也没有可以避她,许绣忆第一次约见苏蒋氏在茶楼见面,还是她陪着去的,她心里明白,许绣忆这是要使一招离间计,然后再来一招收兵买马,安插细作。

    苏锦艺处处打压保宁堂,金玉也想着看看苏锦郁吃瘪时候的模样,于是兴奋的很。

    “奶奶雇人弄出那一出,二爷必定以为二奶奶是在外头与人有染了的,所以才故意对家里人下药,奶奶以关心二奶奶的名声通知她娘家人去二爷府上找人,必定会看到二爷为二奶奶红杏出墙之事勃然大怒的情景,蒋家在咱们京城也算得上有头脸,恐怕这样一来,蒋家的名声扫地,巴不得和二奶奶来个恩断义绝不相识,奶奶,我说的对吗?”

    “就数你聪明,赶紧去吧,时间晚了可就看不着好戏了。”

    “诶,奴婢这就快马加鞭去勒。”

    金玉说的几分调皮,恰逢银玉进来,给许绣忆送茶,看到金玉那欢快模样,问了一句:“这是要嫁人啊,还快马加鞭。”

    金玉白她一眼:“你懂什么,奶奶,那我去了。”

    “赶紧的。”

    “奶奶,你这叫金玉去做什么,瞧把她欢喜的。”

    “呵呵,没什么,对了,姑奶奶那里,我要的绣品有送来吗?”

    “没,不过昨儿差珍珠姐姐过来说了,说是也想给皇后绣一些东西,就以她的名义,请奶奶您送进宫去,奶奶,你说宫里好玩吗?”

    “我可不是去玩的。”

    银玉眼底,几分憧憬:“奴婢做梦都想进宫呢,奶奶这次进宫,可以带婢女吗?不过奶奶你偏心的紧,要带肯定也不带奴婢。”

    银玉胆子敢这样大,也算是许绣忆给惯的,自杀醒来后的许绣忆,脾气随和了许多,平素里金玉银玉嘴巴上几句不恭敬或者逾越规矩的,她也都随着,久而久之,银玉胆子也就大起来,本就是个直爽性子,在许绣忆面前更是藏不住话。

    许绣忆倒是欣赏她这股子直爽,道:“没的规矩说只叫带一个丫鬟,我带一双进去也无妨,瞧你那小肚鸡肠模样,平素里差遣金玉做的差事,多半都是苦累活儿,你年岁小,在家里给我张罗操持就行,到外头还不定做不做的周全,回头白白叫人欺负了去,你又说我偏心,专门挑难办的差事给你。”

    银玉闻言,早巴巴的扑过来,抱着许绣忆的脚一脸讨好谄媚的笑:“知道奶奶疼我,嘻嘻,我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嘻嘻嘻,逗奶奶玩呢,奶奶中午想吃什么?”

    “这才吃了早膳,你就给我惦记上午膳了,午膳我恐怕不得空吃了,我要到保宁堂去一趟,对了,姑奶奶那你去说一句,就说初三前我要,再去问问老太太,要不要给宫里头的贵人小主送点东西。”

    “这次赏荷花,还能见上咱们家贵人小主吗?”

    “应该能见上。”

    “诶,那奴婢去同老太太说,老太太最是疼爱贵人小主了,知道奶奶你进宫能见上贵人小主,必定高兴呢。”

    “对了,这里有一盒补药,最是适合产后服用,你暗暗的送到邰莲家里去,对外只管说是我们老太太叫你去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