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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遇见了苏蒋氏,所以安承少那没去成,不过许绣忆托人送了口信去,想来也无事,关于腹中的孩子,她自然要和安承少商量,就想第二天再去说。

    哪里晓得这事情真是一桩桩的多,第二日她才起来,苏家老太太房里就传来了噩耗,倒不是那苏家老太太死了,而是老太太的丫鬟,英碧昨儿夜里上吊了。

    这可算得上一桩大事,尤其是在苏锦郁将要成亲的这当会儿。

    英碧上吊,早上才叫人发现,发现时候早断了气,这宅门里出了人命,苏家老太太的意思却是不让报官。

    一则这是晦气事情,众所周知的就会冲撞了苏锦郁的婚事,闹不好和户部家这婚事还得黄,苏府接二连三的出人命,哪个还愿意和她们家结亲。

    老太太是极看重和户部的这门亲事,自然不愿意把英碧上吊的事情张扬出去。

    二则英碧是留了遗书的,遗书里头大概的意思就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觉着活的无趣,所以想去寻那极乐世界,字迹也是英碧的没错,显见的是英碧自己想不开,没有任何人害她。

    许绣忆虽然对英碧忽然上吊颇为奇怪,见了遗书对比了字迹后,也就不作他想了。

    英碧是苏家老爷从外省做生意的时候买回来的,买回来时候不过五岁,原先一直是伺候苏雅兰的,后来苏雅兰进了宫,英碧就到了老太太屋里伺候,做个二等丫鬟。

    再后来,老太太最疼的丫鬟茗轩叫苏锦郁给糟蹋,茗轩性子硬非要报官,老太太为了遮丑一怒之下把茗轩送到了乡下,叫人看管着,而英碧自然而然的也就顶了茗轩的位置,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

    于英碧而言,苏家就是她唯一的家,她无情无故,这殓葬之事,自然也都是苏家操办。

    老太太念了英碧在苏家这些年,叫许绣忆打了一副楠木的棺材给英碧,不过交代了下去,此事就这样了了,不要伸张,免得触了眉头,冲撞了苏锦郁的婚事。

    连着两日,许绣忆都在张罗英碧的殓葬之事,等到第三日好容易得了空,她匆匆想去找安承少,却在安府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秦烟。

    随同的,还有一个六旬老者,两人刚从马车下来,许绣忆闪到一边,两人才没看到许绣忆,往巷子里去。

    秦烟又来了。

    许绣忆眉心紧了一片,下意识的朝着秦烟的手臂望去,夏日里穿的少,那一截白色的手腕上,带着一只流光溢彩的玉镯子,玉镯子比寻常的玉镯子要宽,似乎在刻意遮挡什么。

    今日必定是去不了了,许绣忆在巷子口见秦烟敲门,少卿秦续来开的门,然后安承少也出来了,站在门口对那老者施礼,态度甚为恭谨,许绣忆想,大约这人就是安承少口里的恩人,秦烟和秦续的父亲。

    手,轻抚上了小腹,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今又不得功夫告诉安承少,她一个人,当如何是好,和安承少约定了每逢五和十在城外五里亭见面,大约也只能再等几日了,算着日子,今日二十一,还有四日。

    许绣忆从安府离开,却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客栈看了苏蒋氏,这几日苏蒋氏一直住在客栈,并未回家,见到许绣忆,她颇为激动。

    “绣忆,你可算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怎么了,二嫂?”

    “你二哥来客栈看过我了,请我回去,低声下气的,我就不回去,我要给他教训吃吃,叫他帮着那小贱人来羞辱我。”

    “哦?”许绣忆闻言,先道了一声恭喜,然后拉了苏蒋氏的手,“二哥大抵是知道错了,二嫂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娘不同意,二哥没的这个胆子休了你,只是”

    “只是什么?”

    “我说句不好听的,二嫂你也别见气,二哥之所以会来求你回去,无非是他觉着家丑外扬不好听,他是个生意人,要脸面,所以”

    许绣忆观察着苏蒋氏的脸色,稍稍停顿了一下。

    苏蒋氏沉沉叹息一口:“我同你见什么气,你总是那么帮我,那天在街上如果不是你,我都不定被羞辱成什么样。哎,我心里也清楚明白的很,你二哥叫我回去可不是忏悔了,而是觉着我丢他的人了。”

    “二嫂,二哥以往对你也算是十分的好的,我嫁入苏家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他之所以会这样,多半是那个袁师师嚼舌根嚼的,那袁师师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年岁轻,就各种的狐媚手段迷惑二哥,我就见过她那一次,就知道二嫂你根本就不是那狐媚子的对手。”

    说到这,苏蒋氏气不打一处来,一件件一桩桩的把袁师师的事情都扒拉出来给许绣忆听。

    许绣忆耐着性子,把那鸡毛蒜皮的怨恨都听了进去,末了一脸心疼的看着苏蒋氏,道:“所以我说二嫂你根本斗不过她,依我所看,那个家二嫂当然要回去,那是你的家,你不回去不正好偿了她的愿。”

    “是,你说的对。”

    “但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那个家一日有她袁师师,二嫂你就一日不得安生,二哥一日就还不了魂,依我所看,不如这样”

    许绣忆凑到了苏蒋氏耳朵边,耳语几句,苏蒋氏面色稍惊,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法子,可不该给她点教训吃吃。”

    “二嫂,我再给你提个醒,那袁师师是个泼辣角色,二嫂你平素里不要同她正面冲突,二嫂你是贵族出来的小姐,哪里骂的过她,只会白白叫她气死,所以,她说什么,你就甩她一个冷眼,说一句哪里的狗叫唤呢,我保管能气死她。”

    “也是,我就是太把她当回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抢二嫂的男人,虐待二嫂的孩子,还想挤走二嫂的位置,那样的女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都不为过,不过杀人终归犯法,而且也便宜了她,二嫂你头一步就先按着我说的做,保管二哥对她生了芥蒂,再不可能那么宠她。”

    苏蒋氏点头,对许绣忆一脸感激,真心把许绣忆当了自己人。

    许绣忆又同苏蒋氏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几句虚与委蛇的寒暄话,从客栈出来,将将的过了午时,她去了一趟保宁堂,生意寥寥,门可罗雀,她原本打算一举反击,结果却出了意外,要的货付之一炬,她的计划也落了空。

    但是,要对付苏锦艺,她还是有别的法子。

    到了柜面上,她将所有人的召集到账房,然后吩咐:“夏至,天气炎热,下火清热祛暑的中药正当季节,阿福,拿纸笔来,我写上几个方子,从明天起,叫大伙儿打起精神,有活干了。”

    药房。

    大家都以为许绣忆在医药方面是一窍不通的,没想到她还会写药方。

    所有人都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尤其是堂里的两个大夫。

    “绣忆,你要写什么药房?”

    “夏季佳饮。”

    夏季佳饮。

    顾名思义,最是适合夏天喝的汤药。

    前世就是的个大夫,就算是外科手术大夫,但是从小在广东长大的许绣忆,对于凉茶从来不陌生,而妈妈煲凉茶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耳濡目染的,几个凉茶方子,许绣忆也是倒背如流。

    刷刷刷几笔,顷刻间五个凉茶房子开好,上头的药材,都是许绣忆上次没有大量采办回来的药材,其中好几位陈三都觉得如果入冬前卖不光,就都要发霉扔掉的。

    苏锦业也凑过来,看了几眼药房,稍还是有些怀疑。

    毕竟他医术高明,药房开了无数,对于许绣忆把药剪成茶水来喝的大胆想法,还是觉得不敢置信,试问没病没痛的,谁会拿药当茶喝,这又不是甜汤补水。

    药房有五个,第一个叫做龟苓膏,他是听所谓听,闻所未闻。

    “龟板8两,生地2两,银花2两,土茯苓2两,凉茶草2两,连翘8钱,鸡骨草1两,蒲公英5钱,苍术8钱,白癣皮5钱,防风5钱,荆芥5钱,甘菊花5钱,金钱草5钱。”

    他一面念,一面蹙眉:“绣忆,这是什么东西?”

    “我写了,龟苓膏。”

    学术派的大夫伊可新也凑了过来:“龟板,滋阴益肾,养血补身;生地,清热凉血,养阴生津;银花,清热解毒;土茯苓,除湿解毒,通利关节;凉茶草,清热解毒;连翘,清热解毒,消痈散结;鸡骨草,清热利湿,舒肝止痛;蒲公英,清热解毒,凉血利尿;苍术,燥湿健脾,发汗解表;白癣皮,清热除湿,祛风解毒;防风,散风解表,祛风止痛;荆芥,散风解表,祛风止痛;金钱草,清热利水通淋。好方子,药理药性上看,这一味药材,滋阴清热解毒,去湿热、疮毒、暗疮。绝对是个好方子。”

    大夫都说好了,别人自然也都信服,只有苏锦业是个严谨的人,还是觉得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子,实在不能贸然尝试。

    许绣忆大抵是看出了苏锦业的心思,说不如做,顺便当教药汤该怎么熬制龟苓膏。

    于是带着大家伙儿到了后院煎药的药房,让一个小伙计去把她所要的药材全部称量过来,她一步步的熬制,一步步的说明。

    等到那一碗碗黑乎乎散着药香味的龟苓膏出炉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尝试,许绣忆知道,对于新鲜事物,人们必定恐惧,于是先拿了勺子,取过一碗,舀入口中。

    众人都看着她,她吃下一口,看向大家:“此药性凉,不宜多食,但是如同伊大夫说的,此药清热下火,我做的这个未必是最好的,因为龟板没有事先炖足五个时辰备用,如果你们做,先要将龟板炖足5个时辰。”

    说完,招呼大家:“我便这么说,谁若是吃了生病了,我出钱赔偿。”

    大家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对她终究是信任的,就算这黑乎乎的陌生玩意看着有些怪,也都一人拿了一碗吃。

    很苦,不过是药三分苦。

    许绣忆自然也知道,便道:“就着蜂蜜,切成小块,拌匀了吃,味道最好,就和凉粉似的。”

    说道凉粉,这黑乎乎的玩意还真像是黑凉粉,大家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许绣忆又道:“余下几个方子,没这么麻烦,只是普通的煎药,你们比我还懂,都做出来,我们自己人先尝一遍,如果大家一致觉得可以,那这就是我们的必杀技,独门武器,保安堂以为把药价压到九成,我们就卖不掉药了。药铺,可不仅仅是可以卖药材,就是普通一碗水,只要我们想法子,也能卖出金子的价钱,当然”

    她玩笑一声:“那是奸商所为,那是不对,我希望我们保宁堂诚实经营,用实力打败保安堂,后天我再来店里,这秘方,是大家的财富,如果赚了钱,我请大家吃大餐。”

    “哦!”内堂一片欢闹,几日来,保宁堂第一次如此欢快,这欢笑声透过层层窗户,都传到了隔壁保安堂。

    保安堂账房,楼勇王凯苏锦艺正在对账分钱,听到保宁堂的笑声,楼勇嘲了一声。

    “这群人还真笑得出来,马上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王凯摸着光洁的下巴,眼色几分邪yín:“我好像看到苏家三奶奶进去了。”

    苏锦艺这会儿心情差的很,这是保安堂开张后第一次盘账分钱,楼勇王凯只是出了钱,平素里连店面里都不来转一下,都是他再操持忙碌,结果第一个月赚了的银钱,楼勇王凯各自扣掉了药材费,余下的钱平分,他连五股里头的一股都没拿到。

    楼勇和王凯,他真是脑子发热了才想到和这两个奸杀合作。

    既是一起开的保安堂,药材是楼勇王凯出没错,可他们抽走药材费却是全部。

    也便是说他若是自己找药商进药,最多只要出个七分钱,赚下十分还能盈利三分。

    可是楼勇王凯,如今是一分都不给他留,卖出的药材费,两人全收,就连诊断费他们也仗着当日说好的抽双股利,要从他这巴一些去。

    敢情他开了个店,结果却只是给楼勇王凯做伙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