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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自打从肃王府回来后,李疏就迷上了那股子香气。此时更深人静,他把王爷送的那罐经进龙麝香茶拿出来,打开绵纸封口,凑近深深吸了口气。

    “白檀末、白豆蔻、薄荷叶子浸的寒水石、麝香、沉香、嗯,片脑、还有百药煎。”李疏一样样把东西按着分量放在油纸上,每拿出一样来,他就要再去闻闻那茶。

    “唔,甘草末。”刚才拧紧的眉头突然松开,李疏喜笑颜开的把甘草末也放在油纸上,随后拿了上好的茶叶与这些香料混到一起,用药碾子细细研磨。

    “王爷说的也忒邪乎了些,这有什么难的?”李疏打了个哈欠,弯腰用食指沾了点儿研磨好的香茶,放于鼻前嗅闻。

    经他手调出来的香茶好闻是好闻,可跟罐子里的,没法比。

    “许是还差最后那道工序。”李疏又拧起眉头。他站起身,用手重重的叩了两下桌面。

    外间屏风下打盹的小厮宝瑞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揉着眼睛跑进屋伺候。

    “去厨房找半升糯米,淘洗干净煮锅粥来,再找块儿干净的细白布,还要二两小油。”李疏照着买来的香谱吩咐,宝瑞点着头,看他说完了就提脚往外走去预备东西。

    “回来!”李疏眼睛盯着香谱没抬头,“再找块儿石板,要干净,要平。”

    “去了次王爷府,人就疯了。”宝瑞蹲在风炉前用扇子扇着火,跟厨房守夜的厨娘小声念叨,“先是让我和弹墨上街给搜罗香谱去,后来每日从太医院回来,就关起门来调香。今日更疯魔了,半夜三更的要我煮糯米粥,还要了不少东西。你说咱家少爷又不是后院的姑娘太太,弄香做什么?”

    等了两日一夜,李疏满怀希望的拿起茶饼,还没等凑到鼻子边,他就一脸嫌弃的扔了出去。

    “我说,少爷。”小厮弹墨苦着张脸,从地上把茶饼捡起来,用袖子仔细的擦去浮灰,“这用的都是好东西,您不要就赏了我吧,何苦糟蹋东西。”

    “不许捡,给我扔了!”

    “得,扔!扔!”

    弹墨扬手把茶饼丢到门口,继续苦着脸看自家少爷。

    “是你们买的香谱不好!”李疏把桌上的香谱丢进炭盆,弹墨想再去捞,可炭火已经把香谱点着了。

    “您到底这是跟谁闹性子呢?”弹墨看着炭盆摇头,“放着好好的太医不当,为了这些东西不吃不睡的熬心血,奴才看着您都心疼。”

    “跟你说不明白。”李疏烦躁的在屋子里转圈。自己当日不该托大与王爷打赌的,如今连这香谱上有的经进龙麝香茶都做不出,又何谈配出不负呢?

    “少爷,少爷!”宝瑞从外面跑进来,在门口踩着茶饼摔了个跟头。

    “后头有狗追着你?”李疏心气儿正不顺,嘴里说出来的话也透着不高兴。

    “肃,肃亲王来访!”

    “什么?”

    “肃亲王穿着便服来访,已经坐在前厅跟老爷喝上茶了!”

    “啊?”

    “别啊了少爷!老爷让您赶紧过去,我瞧着老爷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再不快着点儿,跪祠堂都是小事儿,怕是,要挨打!”

    初五是难得的吉日,清早兰麝迷迷糊糊的先听见喜鹊叫,接着那绣了芙蓉花的帐子被人掀开,力气大的晃断了悬在帐角上的鎏金香囊。一个肉球猛扑到锦被上,硬生生给她砸精神了。兰麝在被子里揉揉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想起,今儿,是她文定的日子。

    “大姐大姐。”兰蜜顺着被子往上爬,冰凉的小手塞进姐姐颈窝,“快起来,娘说,咱要去姐夫家送东西了。”

    “你二姐呢?”被小妹的手冰的一激灵,兰麝倒是不急不恼。她温温柔柔的笑着,拉开被子把小妹裹紧,伸手点着小妹鼻尖,“是不是她夜游未归?又要你给遮掩。”

    “没,没有。”蜜儿到底还小,心虚之下被大姐问的说话都滚了口,“二姐,二姐在换衣服,马,马上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