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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燥热。

    背上的汗湿湿透了贴身的小衣,孟如尘艰难睁眼。

    额头上的汗稀疏密蒙,一点点汇集流入耳边发髻间。

    屋子里闷热窒息的空气中,她恍惚的精神清醒片刻,也能听到从外面传来稀落的对话声。

    “如何了?”

    “还没醒来,也只能拖着罢了。”

    “这每日要来看,老太太也……”

    另一声音斥责:“你多嘴了,你应当知晓表小姐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要是这话被老太太听见,少不得要掌嘴,你一把年纪可还想再闹点笑话?”

    说罢门外再无响动。

    一阵脚步声进屋,孟如尘恍了恍神,脑中繁絮终于完全理清并且清醒过来。

    奶娘李妈妈扑过来,慌张地用帕子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小姐!小姐您醒了!”说着端过水盏慢慢喂给她,这来回间又是泪水涟涟,忙用帕子抹泪。

    奶娘?她怎会在这?她记得回京都孟府后,继母寻了盗窃的由头将奶娘送去苦累活的庄子上,她也是为了自保,权当不知晓,但是如今为何她会在这?

    屋子里烧了炭盆,却没开窗,却是闷热潮气让人心燥,坐起来的人像懵了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竟是在哪里?!

    门外有些响动,却是有人掀起厚重的门布帘子进门,来的是另一个清秀标致的丫头,梳着八宝鬟,身穿远青色祥纹裙袄,手里端着个食盘,见她醒了却是有些喜极:“看来这秦姑娘请来的神医确实厉害,不过半日姑娘就清醒了!”

    她将食盘放置在厅桌上,将窗户推开半丈,却见床榻上的人依旧呆呆的看着没反应,有些慌了神地试探:“小姐?小姐?怎的会这样?莫不是发烧发糊涂了?”

    她犹豫的开口:“青溪……”既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待青溪点点头,她低头看着自己搭在海棠色万福被上的手。

    虽然她头晕的厉害,但这双手柔软细嫩,指甲光滑饱满,一看就是被细心养护的手,然而这双手却是让她既陌生又熟悉!因为这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的手!

    而此时此景,却像极了十二岁那年她被表兄元辅的弓箭射到后惊吓落水后的场景!

    青溪试探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除了有点些微热其余并无异常,便放下心询问:“小姐可是有哪儿还不舒服?奴婢让明月去请神医再来给姑娘瞧瞧?”

    她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再呆呆问道:“如今是哪年哪月?”

    青溪这才焦急起来:“小姐,莫不是真有哪里不舒服?如今是永乐三十二年,你可是都忘记了?不行,奴婢得再让秦姑娘寻神医来给您瞧瞧,若是留下病根可不行了......”

    永乐三十二年!

    她孟如尘,如今才十二岁!

    她再将手拿起端详,可不就是只十多岁女孩的手么!

    难不成是她的诅咒被老天听到,想逗弄她,让她演一出戏给它看吗?

    门外说话的两个嬷嬷也一并闻声进来,走前头的是个穿湖青色梳福髻的嬷嬷,一脸严肃端穆,孟如尘对她更是不陌生,她便是外祖母的近身嬷嬷赵嬷嬷。只见她进来便行了万福礼:“表小姐万安,老太太放心不下,只叫奴婢日日来瞧。今日可见表小姐醒了,奴婢这便回去回话以免教老太太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