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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的大门突然打开,老夫妻说笑着往电梯走去,又回头朝周能家中望了望,周能立时回神,赶紧阖上门,面无表情道:“朱小姐,有事请说,没事的话请离开!”

    朱倩扬了扬眉,抱臂踱了几步,半倚沙发背上淡笑不语。她本就极为艳丽,走动间长发轻摆,精致妆容下一颦一笑都如画工斟酌再三后下笔雕琢,此刻微牵着嘴角,淡淡凝的姿态,更显风情万种。

    “只不过想来结交个朋友,周能”朱倩缓缓咬字,笑道,“看涉世未深,好心来提心一下,阿至的女可不止一两个,他有几处房产,就至少有几个女,兴许后头的别墅里还住着一个呢。但十几年下来,阿至对也算是痴心,跑来南江,他也跟着来了南江”话语至此,朱倩故意噤了声。

    周能早已褪去了酡红,心中沉沉,双腿如灌了铅。朱倩又说:“那天晚上本来想赖派出所的,阿至舍不得受苦,把带了出来,又陪了一晚,打来电话的时候,们正要吃饭。”

    周能哑声打断:“朱小姐,就是来跟说这个的?”

    朱倩敛了笑,“对,就是来跟说这个,顺便向打听一下,赵尽染哪里!”

    周能白着小脸哼了哼,“不告诉!”孩子气的语气隐有愠怒,说话间几缕发丝贴向了嘴角,周能挥手捋到耳后,宽大的棉衫垂遮膝盖,小腿藕般白嫩,只是走动间姿势颇有些僵硬。她拉过餐椅狠狠坐下,瞪着朱倩重复道:“不告诉,知道也不告诉!”

    朱倩愣了愣,复又细细打量了周能,犹疑起了她的年龄,片刻她又恢复笑颜,“小姑娘,的婚姻被破坏了,要找到赵尽染讨个公道,并不过分吧。放心,不会再对她怎么样,告诉她哪里,或许也能跟说说阿至的事情,比如跟他究竟为什么分开,他心里头的到底是谁,免得日后被他玩儿腻了,还蒙鼓里。”

    周能搁腿上的手僵了僵,半响才蹙眉说:“老公使坏不去找他,染染她也是受害者,更何况她已经躲着老公了,还要讨回什么样的公道!”顿了顿,她又冷哼道,“还有,冯至的事情不用告诉,谁知道要怎样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朱小姐,这里不欢迎!”说着,她便起身走到了门口,大门嚯地打开,她抬起下巴瞪向朱倩,撂声说:“慢走不送!”

    朱倩怔懵了一会儿,拧眉看向周能,不可思议自己的拳头竟打了棉花上,磨了磨牙恨恨道:“周能,别敬酒不喝,现这年头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个做三儿的都理直气壮,拆散了别正经夫妻也不怕遭报应!”

    周能急急开口:“赵尽染她原先就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后就立刻和老公撇清关系了,她没理直气壮,更没想拆散们夫妻!”

    朱倩冷笑道:“无知不是借口,错手杀就不是杀吗!就问一句,赵尽染哪里!”

    周能嚷道:“说了不告诉!”话音一落,眼看朱倩勃然大怒的挥手过来,周能闭了眼正欲躲闪,身后有喊道:“能能!”周能顿了顿,慢下一拍,颊上瞬时被痛剐,她低叫一声。

    再抬眼时朱倩已被推撞到了门框边,险险的就要跌地上,朱倩怒红了眼喊道:“贱/”

    周能捂着脸颊,怯怯的叫了声“嫂子”。

    余诺一垂眸看向朱倩,淡淡道:“这位小姐,很多时候不知者无罪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看不住男,不先男身上找问题,反而揪着无知的小姑娘不放,一把年纪学到畜生身上去了?”

    朱倩直起身子又欲开骂,余诺一冷冷阻道:“是证,周能的脸是证据,要么马上离开,要么立刻报警,二选一!”说着,她便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拇指定拨号键上静待朱倩动作。

    朱倩不知想到了什么,立时敛怒掸了掸衣裙,若无其事的瞥向两说:“走着瞧!”高跟鞋落地面,节奏不急不缓,仿佛先前的闹剧只是一场幻觉,她眨眼便消失了电梯口。

    进屋后周能尚犹豫如何开口,颊上的疼痛麻了神经,余诺一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说老实好还是单纯好,刚外头听得清清楚楚,她问赵尽染,说不知道不就成了嘛,非说什么不告诉她,故意挑火气!”

    周能噙泪垂头:“没想到。”

    余诺一翻了翻白眼,“所以一直说傻气,平常还总装大,根本就没长大呢!”

    周能讪讪不语,逼回眼泪才问:“嫂子,怎么过来了?”

    余诺一将手中的纸袋放下,说道:“这些东西,帮还给哥哥,就不方便见他了,还有,别叫嫂子了。”

    周能怔怔看向她,颤唇念了个“嫂”字,余诺一立时打断:“跟甘宁泉也算好聚好散,赔了十几年青春就当上了一堂大课。”见周能苍白了面色,她又缓声道,“别瞎想了,这段感情们两都有错,最重要的是爱情早就磨没了,如果们已经扯了证,也许就能得过且过,也幸好没有扯,还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有时十几年不过就是钟摆走过四分之一圈,堆叠的过去最终绘成回忆,就像画家记录家乡更迭的风景,作家撰写生沧桑岁月,观众喝杯下午茶的时间,便已阅尽了他们的呕心之作。

    周能沏了杯茶递给余诺一,余诺一接过抿了抿,笑道:“会煮水泡茶了?不错!”

    周能羞赧的干笑两声,余诺一侧眼端看,思绪飘向从前,点点滴滴如过眼云烟,她始终不确定甘宁泉对自己究竟有无爱情,至今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周能对甘宁泉的意义,十几年下来一直如此,由不得她为自己找寻借口。无怨无恨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想再徒劳耗力,未过三十的生,她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许久余诺一才突然开口:“跟甘宁泉怎么样了?”

    周能一愣,恹恹的摇了摇头。

    余诺一叹了口气,思及才得知的消息,她顿觉无力。甘宁泉铁了心的执着于周能,竟将真相告知了父母,甘父大发雷霆,结果如何尚不得而知,只是她没那么好心为前男友牵红线,想了想,她便沉默了下来。

    半盏茶后余诺一终于起身离开,又对周能说:“一会儿脸上敷一下热毛巾,下次碰上这种事儿硬气点儿,有砖头就砸砖头,没砖头就冲上去扯她头发,到时候护好自己的头发就成!”

    周能抿唇笑了笑,连连点头应下。送了余诺一进电梯,她又赶紧躲进阳台朝外扒望,些微熟悉的黑色轿车停楼下,余诺一片刻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周能瞧向车标和车牌,终于确定胡晓霞婚礼的第二天,送余诺一来此的也是这辆车。

    直到车子消失尽头,周能仍辨不清心中是失落亦或释然。

    热毛巾敷脸后总算缓解了麻痛感,周能对镜自照,红色指印仍有些明显,赵尽染那头连番说着愧疚的道歉话语,周能笑道:“好啦,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都被气跑了。”

    赵尽染有气无力道:“能能,真呆不下去了,想这几天就去北京吧。”

    周能掰指算了下时间,应道:“好像也差不多了,胡胡也催了好几次了,那定时间,们一起走。”

    挂了电话,她立时焉了气,凝向万里晴空,心情却怎样都跃不起来。夕阳斜照再美,都不如朝霞耀眼迷醉,晨时盎然朝气,夕时便偃旗息鼓。

    她思来想去,终于打通了冯至的电话,问道:“什么时候过来?”

    冯至轻笑:“想了?”见周能静静的不应声,只好说道,“今天可能有些晚,先睡,一结束就过来。”

    那头又传来女的低语娇笑,周能听耳里,蹙眉脱口:“冯至,有很多女吗?”

    酒桌上众正酣,张奇伟同恒广建筑的负责商量事宜,曹禺非凑到宋水情耳边说了几句,宋水情立时会意,抑了笑离席出去了。冯至听周能问话,愣了愣才清嗓道:“怎么这么问。”捂着电话走到了角落,接着说,“刚才边上的女是酒店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