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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十年代那会儿,黄谷村人的生计都还是以农耕为主,吃饭全看老天爷的脸色。

    遇到灾荒年,饿死人是常事儿。

    这种环境下的人往往很迷信,遇上天灾喜欢祭神。

    据村里老人所说,多年前村里祭过一次后土娘娘,把一对童男童女装坛子里活埋地下。

    此后黄谷村三十年风调雨顺,没闹过灾。

    可是之后一年,灾荒又来了。

    按农历讲这年是甲子鼠年,多事端。

    开春庄稼刚出苗就泛起了涝灾,大雨连下了五天五夜,庄稼都被淹了。

    按照传统,涝灾应该祭山神。

    但以活人献祭不是小事儿,没人愿意牺牲自家孩子。

    最后是村长大义灭亲,献出自己的亲闺女儿,加上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娃,凑齐了一对童男女。

    祭完山神,果然没两天雨就停了。

    按照以往经验,童男女被送进山里便是有去无回。

    可半月后却有人在山里发现了我和徐翠英,两个三岁大的孩子在山里没吃没喝半个月,不但没死反而还活蹦乱跳的。

    村里老人说这是山神老爷慈悲,没要我和翠瑛的性命,只是取了我们身上的“灵气”。

    而失去这灵气的代价是,我成了个睁眼瞎子,翠瑛则是成了个聋哑人。

    此事之后村长觉得对我有亏欠,便把我接到他家里,当半个亲儿子养。

    我曾是个弃婴,被村里人收留,又因村里人大多姓徐,因此我得名徐长生。

    之后某年,村长早早给我和翠瑛定了婚,试图让我们这两个不完整的人携手共度余生。

    对于这事儿我本没有什么异议,可后来我听到了村里人的一些闲话。

    他们说翠瑛长得很漂亮,而且人也很能干,这样的女子即便是聋哑也不会缺人要。

    村长把她嫁给我这个瞎子完全是怕我以后没人照顾,说到底他还是因为当年的事对我有愧。

    我听完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耽误翠瑛,便找到村长要解除婚约。

    村长很是生气,但我执意不肯娶他也拿我没办法。

    无奈之下他把翠瑛许给村东头一户姓孙的富农。

    此事之后我托人在镇上帮我租了一处房子,靠着编售柳筐,勉强糊口。

    村长一直对我放心不下,觉得瞎子还是得有个人照顾才行。

    我不愿意娶翠瑛他就另帮我说媒。

    介于我的条件,正常姑娘自然不在考虑中。

    村长找的都是一些要么也有身体缺陷,要么就是长得奇丑的妹子。

    但我并不在意,毕竟我是瞎子,媳妇儿长得丑还是漂亮我都看不见。

    可就是这样,在那个劳动力至上的年代还是没有人瞧得上我。

    久而久之我对这事儿不抱什么希望了,人也变得很自卑。

    每次村长给我说亲,我问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对方哪儿好,而是她够丑吗。

    因为我觉得不够丑“配不上”我。

    时间一长,我成了镇上的一个笑柄。

    我在街上摆摊卖柳筐的时候经常有些小姑娘来戏弄我,开我玩笑。

    “小走招,你要婆姨不要?要不我嫁给你当婆姨吧?”

    “走招”是对瞎子的一种蔑称,因为眼睛有个别名叫招子。

    我很反感她们的调侃,但又不能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