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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似在堂上老爷拍响惊堂木一般,席上众人顿时都愣在那里,杜杨年纪小,见她们突然不说话了,睁大眼睛说:“三嫂好,还给我做衣衫穿。”杜三太太示意旁边的丫鬟把杜杨抱下去。

    杜杨这一声出来,杜二太太更是怔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原本伸出去要握酒杯的手就停在那里。

    杜太太皱一皱眉,看向胭脂,见胭脂已放下酒壶,垂手而立,眼只瞧着杜二太太,似乎真是要问个清楚明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夹了筷朱愫放到碟里的腊肉,不错,这庄里腌的腊肉是越来越香了。

    杜二太太岂是那能让媳妇当面质问不回答的?那手收回来就看着胭脂:“难道你当我骗你不成,世上哪有不伺候婆婆的媳妇?两个老的在京里,她倒好,在家乡自己过自己的,不说旁的,今儿回来你可见到她的面?”

    说着杜二太太想起是杜太太劝自己不让媳妇随自己上京,不由看了眼杜太太。胭脂哦了一声,还是笑着瞧杜二太太:“婆婆,三嫂还在月中。”

    杜二太太说出这话就知道自己说错,环视一下席上,见众人都停下筷子瞧着她,不由脾气又上来,端起婆婆架子冷笑着瞧向胭脂:“五奶奶,三奶奶在月中不来见我也罢了,那你一个媳妇此时对婆婆这样说话,又算怎么回事?”

    胭脂既然敢说,就不怕她的质问,脸上的神色半点没变:“婆婆,媳妇只是这样想的,若三嫂真是忤逆不孝的,媳妇要孝顺婆婆,自然顾不得长幼有序,等到三嫂出了月子,就去寻她说说为人妇的道理。”

    这话胭脂只说了一半,杜二太太也只听进去一半,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比方才还要喜那么四五分:“我的儿,难为你这样想着我。”杜太太见杜二太太竟只听进去一半,眉头皱一皱,瞧向胭脂。

    雀儿那本来已经伸出去想拽一下胭脂衣角的手早收了回去,只是看着杜二太太,等她听到胭脂要说的另一半话时胭脂的神情若何?谁知等了许久,不见胭脂继续说话,朱愫已经拿起筷子给杜二太太布了一筷菜:“这鲜藕是庄上送来的,这大冬天的,也算难得的新菜了。”

    杜二太太这时满心欢喜,根本没注意席上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笑眯眯地夹了藕,又喝了杯雀儿斟上的酒,对杜太太道:“把那忤逆不孝的媳妇休了,另讨一房贤德的,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这话杜二太太本是要来刺杜太太的,谁知杜太太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杜二太太心里更是欢喜,没看到胭脂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但这丝寒意雀儿看得真切,不由伸手拉了下胭脂的袖子,胭脂转头时候雀儿微微摆了摆手,胭脂会意,只微微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雀儿放下心来,继续服侍杜太太用完饭,妯娌们这才下去用饭。刚走出房门,雀儿就拉着胭脂道:“虽说二婶子她确有些不足,只是婆婆总是婆婆,况且她喜欢你,到时只怕会责怪三婶。”

    胭脂点头:“话就是如此,故此我才没说下去,只是我这性子,有话着实没法憋在心里。”朱愫听到这话,又看胭脂一眼,却不说话。胭脂已经明白,伸手拉住她的手道:“朱家千金的美名,我当日在闺中也是常听说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愫还没说话,雀儿已经接上一句:“只是五婶的胭脂虎一名,想来是虚传了?”朱愫这才不好意思地一笑:“五婶不会怪我误听人言吧?”胭脂摇头:“确是不会怪,我自从有了这么个名头,我爹他为了我的婚事也是日日操心,只是这么个名头,又兼京官清苦,没什么嫁妆,自然不敢有人娶,不然我爹也不会求到王爷那边。”

    世间继母的酷毒,她们虽都没受过,还是听说过的,朱愫的眼圈已经红了。罗氏年纪虽小,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只是拉了拉胭脂的袖子。胭脂反而嫣然一笑:“我这性子,若再软了,自然更吃亏了,说来,胭脂虎一名,其实也不算虚。”

    一句话逗的她们又笑了起来,此时饭已经摆了上来,四妯娌说说笑笑,吃的倒十分香甜。

    胭脂自那日在席上问过杜二太太一句之后,就再没提起王氏的话,只是随着杜二太太,每日忙碌着过年。杜二太太一回来,雀儿自然不再管那边的事,全都交给了她,只是影影绰绰地听到风声,说杜二太太吩咐了下人,不许再往王氏那边送些补品,每日奶娘的鸽子汤,鲫鱼汤也一并省去,只用些鸡汤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