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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总是要忙碌的,王氏在坐月子,这边的事就全丢给了雀儿,洒扫房屋,调配奴仆,虽知道杜二老爷他们会带着下人回来,还是新要了几个做粗使的,防备人手不够。

    因着杜朴新结亲,原本他屋里的家具又重新拿出来粉刷了,还把一张罗汉床也换成了拨步床,那些帐幔全都换了新的。放了梳妆台,女子用的梳子抿子篦子,一概都置办妥当,只等着新媳妇一进门就可用了。

    万事置备妥当,杜二老爷那边也送了信来,说腊月二十五的到家。杜桐兄弟们老早就出城迎接,杜太太带着媳妇女儿坐在上房等候。想起去年杜二太太执意不肯回家过年,结果后来闹出的那场风波,杜太太不由叹了口气。

    罗氏还是新妇,只是依足规矩在杜太太身后站着,听到杜太太的叹气,眨一眨眼睛,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朱愫低头想着什么,雀儿一笑:“娘定是想着二婶子这次会带好些东西回来,媳妇虽竭力把那边布置了,只怕也放不下,到时候二婶子怪罪下来,娘要心疼我的。”

    一句话让杜太太笑了出来,朱愫抬头微微一笑,罗氏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明白,杜桦虽在等着,手里还是拿着针线,见状也道:“大嫂一张嘴,既是灵巧,也要教教做小姑的,到时去做了别人家的媳妇,才能讨婆婆的喜欢。”

    杜桦一番话虽是笑着说的,杜太太却听出一丝凄凉出来,女儿在家,规矩再严,总是娇养的,等一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遇到个好婆婆还好,若遇到个像自己妯娌那样的?那时娘家再护着,也是个鞭长莫及。

    杜太太的眉又皱了皱,朱愫已抬头道:“婆婆心疼小姑,寻的人家也是十全的,徐亲家太太那日我见过,是个极和气的,姑娘的两位嫂子,也是知规守距的。”听到朱愫这明显安慰自己的话,杜桦的脸微红一红,低头继续做着针线,只是那针总是对不上眼。

    吴妈已经走进来道:“太太,二太太她们已快到二门了。”朱愫和雀儿忙扶起杜太太,罗氏杜桦跟在她们身后,丫鬟仆妇簇拥着往外走。

    走出去时,杜二太太已走进二门,她这次和上次回家可大不一样,喜气洋洋,上下一新,似乎连头上戴的红花都在显示她的高兴。手里还携了个年轻少妇,不用想就是杜朴的妻子,胡胭脂了。

    杜太太迎上去,两妯娌携手寒暄,各自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等她们寒暄完毕。雀儿不由细细打量起她来,见她身量要比自家高些,肌肤微丰,一双凤眼高高挑起,唇上胭脂点的鲜艳。

    想起朱愫曾说过的话,雀儿不由看了眼朱愫,朱愫也恰好回头,两妯娌相视一笑,杜二太太和杜太太已经寒暄完,携手往上房走去。

    雀儿她们跟在两位老人家身后,此时不好开口问话,雀儿忍不住又打量了起来,见她走路时候脊背挺的笔直,步伐也不似朱愫一般缓慢优雅,而是走的有些快速。面上也不见新嫁娘常见的羞涩神情,而是泰然自若,似处熟的一般。

    雀儿心里慢慢品着,和众人来到上房,杜太太和杜二太太双双坐下,小辈们这才上前给杜二太太见礼,见了罗氏,杜二太太难免要夸奖几句,把见面礼给过。

    这才轮到胭脂上前,她开口说话时声音清脆,但不大像京里声口,而带有江南的声音,杜太太也赞过给过见面礼,笑着对雀儿道:“大奶奶,我和你二婶子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带你五婶下去歇着。”

    雀儿躬身应是,带着胭脂出门,走出几步雀儿才笑道:“三婶还在月中,那边的房舍都是我帮着预备的,若有什么不到处,还望五婶包涵。”

    胭脂正瞧着四周,听了雀儿这话,只是一笑就再没说话,雀儿不晓得她这笑是为得什么,一路领着她往那边过来。

    快走到的时候,胭脂这才道:“这宅子瞧着比京里住的宅子要大许多,京里那宅子,小的不行,说什么花园,不过就是几棵树罢了,住的好憋闷。”

    雀儿见她说话时候极是豪爽,倒笑了起来,领着她进了房,房里已有丫鬟伺候着,给她们解斗篷,送茶上果。雀儿和她说了几句,见她其实是个爽快人,这时有些熟了,笑着问道:“我瞧五婶也不过就是一活泼些的人罢了,怎么人还称你胭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