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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就是回绝的话了,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本该庆幸才是。可是方才才被楚家回绝,此时又被朱家回了,楚家虽说是庶子,也是楚家正根正苗出来的。秦家虽说是朱家的舅爷,也不过是说的好听,秦氏已死,不过是朱四太太瞧在死人的面上照管的一个亲戚罢了,论起来,身份地位是配不上自己女儿的,此时竟连这样人家也看不上自己女儿。

    宁太太顿时感到自己今日来此是被人折辱的,按理该说几句话的,可是嘴里只是发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张了张唇,半日才说出两个字:“也好。”

    这两个字平日都是轻轻的说,今日吐出这两个字,就算最爱幸灾乐祸的赵太太,也能听出这两个字里如死灰一般,再瞧向她的神色,竟是煞白一片,连庄重样子都做不出来了。

    王太太心里不由懊恼起来,深悔自己孟浪了,忙拉住她的手道:“表姐,你表侄女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横竖这里酒席也差不多该散了,我们过去那边瞧瞧你侄女去。”杜太太心里对宁太太,是有些气她又有些可怜她,见王太太拉着她走,吩咐吴妈送出去。

    她们两姐妹走了,席上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冷,半日才有人叹了一声:“说起来,宁太太也有些可怜,管不住儿子,带累的女儿也嫁不出去。”楚太太哼了一声:“有什么可怜的,当家主母,就该有分气势才是,一味懦弱,这样的人教出的女儿想必也是可知的,谁家娶个媳妇回去也不是摆在画上好瞧的,自然也要里外都来的才是。”

    说着楚太太笑着转向杜太太:“也不是我奉承贵府,像府上这两位奶奶,真是百里挑一的。”这样的话杜太太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嘴里说了几句谦虚话,自然有人询问杜家何时娶罗二姑娘过门?

    罗太太今日也在席上,听到有人问,这才笑道:“我们是女家,哪有催娶的,凡百事情,自然要亲家母做主。”说话时候,眼并没有离开杜太太那边。

    杜太太微皱一皱眉,笑道:“我自从去年病了,家里的事情一向都是不理的。”说完转向朱愫那里:“二奶奶。”朱愫已经起身道:“八月里婆婆就命挑日子了,只是算了几个好日子,都是不太合适的,昨儿才又挑了两个好日子,都在腊月里了,还想着过几日送过去呢。”

    席上众人见朱愫这样回答,明白此时杜家当家的是朱愫,眼不由瞧向雀儿,有几个还交头接耳了下。雀儿耳朵极灵,已经听到她们说的不过就是,现放着大奶奶,怎么二奶奶当家?

    还有人恍然大悟般道:“大奶奶不过是灶婢,二奶奶可是尚书千金,你是婆婆,要谁当家?”雀儿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朱愫想也听到了,眉不由皱了皱,回头望向雀儿,两妯娌的眼神正好对上,相视一笑罢了。

    过了数日,罗家那边收了这边送去的日子,择了腊月十三的喜日子。日子一定,就该筹办婚事所需的各种东西,雀儿去给杜太太请安的时候,朱愫正在那里和杜太太说杜梁婚事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见雀儿进来,朱愫急忙站起,杜太太笑着道:“大奶奶,你来的正好,我正想着人请你去呢。”雀儿行完礼坐到杜太太身边笑道:“娘是不是要给媳妇什么好东西,才要着人寻媳妇去?”

    杜太太用手点一点她的额头:“你啊,刚嫁过来时候还有几分庄重样子,现在做了两个孩子的娘,倒常拿我取笑,可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不要给你四叔娶亲?你妯娌忙着家务,这边的事就要劳烦你了。”

    雀儿忙起身应是,杜太太瞧着面前的这对儿媳,不由叹道:“要说呢,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谁当家都是一样的,可是外人总是有些议论。”雀儿一愣,随即想到那日满月酒席上,那几个人的议论自己能听到,婆婆怎么会没有听到呢?

    朱愫已经开口了:“婆婆说的是,要我说,大嫂是杜家长媳,前些日子不过是身子不便这才让媳妇暂且代管,要我说,大嫂处置事情干净利落,远胜过媳妇。”杜太太看向雀儿,雀儿心里一转,笑道:“娘是不是要等着媳妇也推辞?”

    这话是杜太太和朱愫都没想到的,都愣了一下,雀儿微微叹了一声,开口道:“娘,二婶,为何到了今日,你们还是不大信我?”朱愫和杜太太满心想说的话又被这句话打回去了,雀儿款款地道:“娘是晓得我的,谁当家这种事情,媳妇从来不想,媳妇自从嫁进杜家,一身荣辱就系于杜家,媳妇只明白,于杜家有利的就去做,于杜家有害的就不去做,今日杜家情形,和去年婆婆病了时,媳妇管家又有不同,娘又何苦拿话来试我?”

    说着雀儿眼里不觉垂下一滴泪来,杜太太有所触动,起身抚一抚她的背,想说的话却是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雀儿抬头看着她,眼神十分清澈:“娘,我是杜家的人,又怎会把别人的议论放在心上,和你们生嫌隙呢?”

    朱愫的脸已经通红了,雀儿还是笑的那么坦荡:“二婶,我早就说过,你我是杜家的媳妇,就和姐妹一样,可恨二婶还是有反复,这叫人心里实在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