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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太太刚要起身,杜棣已经上前跪下行礼,杜太太忙站起身,忙不迭地命丫鬟们快些掌灯,竟忘了叫杜棣起来。吴妈带着丫鬟把灯都点起来,还特意放了支蜡烛到杜太太跟前。雀儿扶着腰站起来笑道:“娘想是见二叔这许多日子不回来,心里恼了,还要他跪一夜不是?”

    雀儿这一声才提醒了杜太太,她伸手把杜棣挽起来,在灯下细细打量起他来。数月不见,又出外历练了一番,杜棣瞧着没有原来那种孩子气,眉也浓了,个子也高了,瞧起来更精神了。

    杜太太伸手给他理一理衣衫领口,叹气道:“路上定是没有好的吃喝,瞧才几月,就瘦成这样。”杜棣呵呵一笑,眼已经越过杜太太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站着的朱愫。杜棣回来,朱愫是最高兴的,只是当着公婆妯娌,朱愫还要做出个端庄样子来,那眼只敢悄悄地去望杜棣。

    虽是悄悄的,两人的眼还是碰在了一起,杜太太已和杜棣说完话,见杜棣还穿着路上的行装,忙推他一下:“下去换了衣衫,再过来吃团圆酒。”见杜棣不动,杜太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还迟疑了一下,雀儿已经笑了:“娘,二叔的衣衫,二婶才清楚,难道要二叔自己去找衣衫不成?”

    朱愫的脸顿时发烧,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杜太太看向她淡淡开口:“你大嫂说的是,二奶奶,你去给他寻衣衫吧。”朱愫更觉得臊的慌,行礼后和杜棣下去。

    他们夫妻下去,这才又重新坐下,杜太太眉眼之间都能瞧出比方才要喜悦许多,王氏笑着道:“算来放榜也就是这几天,若再来报喜的,这才是数喜临门呢。”杜太太听得欢喜,方要说话,雀儿也淡淡开口:“功名一事,还是要瞧命的。”

    王氏不由一怔,本来这话是讨喜欢的,得了雀儿这么一句回答,难道说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过她是极聪明的人,忙又转了话头:“说的是,大嫂现时孕要满足,得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强呢。”

    杜太太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虽然杜桐没说什么,但从他平日的言语之中,自己应当猜到他初次下场,没有底气也是真的,顺着王氏现在的话说道:“说的是,不光是你大嫂,你到年底也要生了,那时一举得男,也是件快事。”

    王氏佯装蒙面害羞:“哎呀,大伯母说话就是扯上我。”雀儿跟着笑了起来。杜棣夫妇已经回来,杜棣又过来杜太太这边重新见礼,这才到那边男子们的席上坐下。

    雀儿见不光是杜棣,连朱愫也换了件衣衫,那发似乎还重新梳过,雀儿抿唇一笑。虽隔了道屏风,和这边的安静比起来,那边就是笑声连连,不时还能听到发出哄堂大笑。

    杜太太招呼在一边伺候的丫鬟:“都去问问,说什么呢,这么的乐。”丫鬟还没去呢,吴妈就笑呵呵地说:“定是二爷在那里讲路上见闻呢?太太,要照我说,这里全是家里的人,也没什么外人,何不把屏风撤了?”

    杜太太放下酒杯,迟疑了一下,抬眼看着一脸渴望想听听路上见闻的杜桦,对吴妈点一点头,吴妈带着丫鬟们把屏风抬了下去,这下杜棣说话的声音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三弟,真是不出门不知道,果然古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有道理的。”

    杜梁也在那里扯着杜棣的袖子问:“二哥,那江南的风景,是不是真的像书上说的那么好?”屏风一撤,杜棣先看到的是月光下的妻子,觉得此时的她比起方才更美了三分,听到杜梁问自己,忙笑道:“那是自然,四弟,那虎丘西湖这些不用说了,还有无锡的小泥人,各种抠的东西,都是我们这边见不到的,我此次还带了些来,看先在店里发卖,想来小孩子是喜欢的。”

    听到杜棣此时满口的生意经,朱愫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杜太太见状,心里有些叹息,但不这样又如何呢?朱愫当家这几个月,她的嫁妆贴进去了多少,杜太太是有数的,若要让她不贴,那些钱又从哪里来,要她贴,自己这脸又往哪搁?

    也只望着杜棣的生意越来越好,胜过往日,才好把朱愫贴补进去的钱还回去。

    杜棣回家,杜桐也是高兴的,中秋节的酒席刚散,各自回房时候,杜桐已经喝得有些踉跄,雀儿拿着手巾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杜桐拉着她的手有些憧憬地道:“雀儿,方才听二弟说,做南货生意,大有利息,等我再中了举,杜家,就真正兴旺了。”

    颠来倒去,只是说着这几句,雀儿明白他心里所想,也不去阻止他,还听他唠叨着小时候祖父对他讲过得杜家当年的荣耀。讲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连茶都喝掉了一壶,雀儿已经靠着床柱在打瞌睡他才突然闭嘴,翻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