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楚四家的嘴里说着,手上已经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朱愫却不接,楚四家端茶的手悬在半空,晓倩忙接过她手里的茶放到几上,晓环只是给朱愫捶着肩头。方才还纷扰不止的院里顿时只剩下风声,还有刘三妈的哭声。

    朱愫过了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话,这叹气声让刘三妈的哭声止住,雀儿见朱愫这样,自己倒不好再站着,悄悄退了出去。

    小冬虽想在这里瞧朱愫怎么处置,但见雀儿走了,也急忙跟上,出了院子走出数步小冬才道:“奶奶,二奶奶院里人多,事情也多,我听李嫂子说的,楚妈妈和刘妈妈不合早是秃头上的虱子了,还不知道二奶奶怎么处置今儿的事呢。”

    朱愫光从朱家带来的就有四个丫鬟,两房家人,全在她房里伺候,杜太太又给她配了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小丫鬟,院里的下人几乎是雀儿房里的两份。杜太太也曾说过,再给雀儿房里多放两个丫鬟,雀儿一来觉得人手已经够了,二来雀儿细细的瞧着,杜家的光景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么好,自然能省就省。

    朱愫院内,此时已经跪了一院子的人,楚四家的一张脸火辣辣的,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去瞧朱愫。倒是刘三妈虽也跪着,气焰就比楚四家的要高许多,腰直挺挺的不说,偶尔还摸摸脸上被楚四家打的痕迹。

    只是刘三妈等了许久,不见朱愫开口,又有些急了,想要开口说话,被朱愫身后的晓倩用眼示意她闭嘴,只得又摸着脸上的伤痕,继续等着。

    朱愫的眼总算转到了刘三妈脸上,见她摸着脸上的伤痕,眉一挑:“刘妈妈,打疼了吧?”刘三妈急忙又挤出两滴泪水,哭道:“姑娘,您可要为老奴做主,老奴服侍了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折辱。”

    说着眼刘三妈又哭了起来,手虽蒙着面,却从指头缝里偷瞧朱愫。朱愫的心此时已经全冷了,下人们之间有些争执,甚至彼此打骂,朱愫并不是没有听过。但白日里就在院里吵嚷起来,还打斗起来,这事就从没听说过,想起挑事的人,朱愫的眼这才转向向楚四家的:“楚家的,我倒想问问,今日这事究竟怎么回事?”

    楚四家额头的汗已经是亮晶晶的一层了,今日这事,按理说自己也是有错的,管教刘三妈虽是自己应尽的责任,但没有个在主人院子里就大动刑罚的道理。况且再怎么说,刘三妈也是朱愫的亲娘送过来的,这离了朱府,朱愫的心朝着哪边也不清楚,自己这事做的实在是鲁莽了。

    不过主人问话,没有不回的道理,再则刘三妈已经愤愤开口:“姑娘,楚家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是夫人身边的人就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今日可以在这里打老奴,明日就要欺到姑娘头上,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啊。”

    这个做死的老货,楚四家的在心里骂了刘三妈一句,面上的神情却更恳切了:“姑娘,今日的事,确是小的太心急了。”这话听的刘三妈一撇嘴,正预备再刺楚四家的几句,见晓倩又给自己使眼色,这才把嘴放下,听楚四家的怎么讲?

    楚四家的又磕一个头:“只是姑娘,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娘当日既说过,院内的事姑娘不在时,就由小的调配,小的只是竭力去做罢了,今日刘三妈可以不听小的,明日自然有丫鬟有样学样,长此以往,连姑娘面前她们都可无礼,小的这才没有法子,先拿刘三妈做伐,小的全是一片忠心。”

    说完楚四家的紧紧闭口,再不分辨一句,不愧是母亲调理出来的人,朱愫心里不由叹一句,纵有私心,那话里也只有对自己的一片忠心,教人挑不出刺来。她的眼又转向刘三妈,原本还因为她是姨娘送过来的,对她有些青眼,谁知她竟……。

    朱愫不愿再想,只是对楚四家的道:“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从没听说过,教训人要在主人的院子。”楚四家的是聪明人,不仅不分辨早就顺着她的话:“姑娘教训的是,今日这事,确是小的鲁莽,姑娘要责罚,只要责罚小的一人就是。”

    朱愫的眉又挑起,这话说的就更到了,刘三妈又要嚷叫,朱愫已经起身:“你说的是,今日之事,你确有错,就在这跪一个时辰,罚你一月的工钱。”刘三妈的脸上露出得色,朱愫用手遮住嘴,打个哈欠,却看都没看刘三妈一眼:“受过罚了,就该明白自己日后怎么做了,以后怎么办,不消我教你吧。”

    楚四家的又行礼称是,朱愫这才进屋,刘三妈脸上的笑都还没展开,就僵在那里,听姑娘话里的意思,自己还是要被楚四家的责罚?这样一来,自己今日的打就白挨了?刘三妈用眼去瞧晓倩,示意她开口求情,晓倩的脸动一动,微微摇头就跟着朱愫进去。

    此时院子里跪着的旁人已经全都起来了,刘三妈整个瘫在那里,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姑娘这么不待见?

    楚四家的虽跪着,但心里一片轻松,偷眼看着刘三妈脸上一脸的失望之色,跪的越发直了,罚一个月工钱,那算什么?有伶俐些的丫鬟已经拿个垫子出来,要给楚四家的垫上,楚四家的摇头,那丫鬟索性就给她倒茶打伞,刘三妈瞧着,眼里更是要喷出火来,却没有什么法子,只盼着晓倩能说的朱愫回心转意。

    朱愫进了屋,坐到榻上,晓环服侍她换衣服,晓倩给她端来茶见她喝了几口,又给她捶着肩膀,笑着道:“姑娘今日的举止,倒有些像夫人。”像夫人?朱愫拿着从鬓上拔下来的一支玉簪玩着,唇边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