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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太太听了喜讯,似乎精神也好了些,手抓住床沿想坐起来,雀儿忙上前扶起她,杜太太靠在她身上,笑着对朱愫道:“你既有了身子,也不用在我这里立规矩,先下去歇着吧。”朱愫一张脸上,竟不知道要做什么神色?

    心里自然是喜的,可眼前婆婆又病倒在床上,自己做个喜笑模样出来,会不会惹的婆婆不高兴?听杜太太这样说,忙回道:“婆婆身子不便,做媳妇的本该在跟前伺候才是,哪能下去歇着?”

    杜太太微叹一口气:“说什么傻话,我不过是偶尔头晕一下,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你现有了身子,自然要保重自己,难道说为了伺候我,就不顾你的身子,倒叫我悬心,这样又算什么孝呢?”

    这话让朱愫的脸微微红一红,正要行礼下去,杜太太已经伸出一只手止住她:“你啊,太过拘礼了。”朱愫忙走上前:“婆婆说的是,日后媳妇定不如此。”杜太太伸手想拍拍她的手,只是手上毫无力气,勉强抬起又垂了下去,杜太太的眉不为人知的皱了下。雀儿在她身后,自然看的清楚,想说什么却觉得无话可说。

    一个丫鬟端着药过来:“太太,药好了。”朱愫接过要喂给杜太太,杜太太摇头,要自己接过碗来喝,朱愫急忙吹一吹,这才递了过去。

    杜太太方才连拍手的力气都没有,此时那药碗在她看来,却似有千斤重,一只手抬不动,双手抬上这才把碗接过去,只是虽接了过去,那碗并没拿紧,哆哆嗦嗦差点把药倒出来。

    杜太太顿时沮丧起来,难道自己连端住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雀儿的手伸出来扶住药碗:“娘,药要趁热喝,想是碗有些烫?”她这一扶住,杜太太总算是把药自己喝了,朱愫拿帕子给她擦掉口边的药。

    杜太太叹一声:“你们下去吧,我想歇一会。”朱愫和雀儿把她放平,盖好被子,这才双双退下。杜太太闭着眼,听到里面没动静了这才把眼睁开,还是觉得浑身无力,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一滴泪从杜太太的眼角流下来,一只手伸过去替她擦去泪,手上有薄茧,杜太太侧过眼,杜老爷忧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一向守礼的杜太太刚想欠身,杜老爷的叹息传到她的耳里:“淑芬,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竟一直不知道。”

    杜太太的闺名,差不多有十来年没从杜老爷嘴里听到了,此时猛然听到,杜太太微微有些发愣,接着就微笑道:“老爷说什么呢,倒是我让你悬心了,不过一点小病。”

    她虽竭力说话,那声音比起平时,还是丝游丝一般。想起陈先生说的她的病因,此时又听她这么说,陈老爷顿时只觉得心如刀绞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替她掖下被子。

    杜太太闭上眼,接着又睁开,笑着道:“不过一点小病,躺些时日就好。”杜老爷看向她的眼很温柔,这么多年来,这种温柔很少见到,杜太太又想说些家事,可是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微微一笑。

    雀儿和朱愫两人从杜太太那出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杜太太的病,静养是肯定的了,可是静养之后呢?这个家总要有人来当,朱愫看一眼雀儿,见她脸上神色还是和原先一般,伸手摸了摸小腹,微微一叹:“偏生我又有了,不然总还能帮着大嫂一些。”

    雀儿的心还转在杜太太这病怎么调养,听到朱愫这么问,倒愣了一下:“二婶身子要紧,杜家子嗣才是大事。”朱愫微皱眉,她到底是真明白还是假装?难道不知道这当家主事是大事,多少妯娌为此反目?

    此时已走到平日分开的地方,朱愫停住脚步,心里还在想,该不该挑明了问?前面匆匆走来一个丫鬟,见到朱愫,急忙就道:“奶奶不好了,楚妈妈和刘妈妈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朱愫差点栽倒,那日自己训过刘三妈之后,她极老实,再没说过那些话了,朱愫本以为自己御下有术,谁知这才几天就又打起来了。

    朱愫顾不得和雀儿再说什么,跟着丫鬟匆匆走了。雀儿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按理说这是朱愫的下人,自家不该管,可是朱愫此时刚有孕,若是被下人冲撞到了,这倒是大事。

    雀儿带着小冬跟上去,离朱愫院内还有十来步,就听到里面传来对骂的声音,刘三妈的声音十分尖利,一听就能听的出来,另外夹杂的就是楚四家的声音,倒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