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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弟,你又救了我一次,”等女人离开后,方杰感激地对我说。

    “睡吧,”我说。我刚检查了土枪,里面并没有装火药。我不想把这事揭穿,给他点教训是对的。

    方杰把衣服穿好,坐在炕上:“老弟,今晚的这支土枪,叫我看穿了生活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看到的东西,我今晚看到了: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是不是?老弟呀,你是个好人,你真是个好人;要是换了别人,他今晚绝对不会管我,也许会和我一起睡这个女人,会一起被打死”

    “好了,别说了,想想明天到哪去吧,”我心里想,最好叫他带着我直接去找他那个医生朋友。

    “哈哈哈哈”方杰突然大笑了,极力压低声音,“老弟,这个社会,我谁也不相信,现在我倒相信你了非常相信,是的,非常相信。明天哪也不去了,我们要回愉树县。”

    “回去不是送死吗?”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了。

    “送死就送死吧,反正我够死的条件了。记得在牢室里我跟你讲过,我拿着十万元钱去给丛县长买官的事?”

    “记得,你还买了两条烟呢。”

    “唉,其实我只花了五万”

    “你留了一手?”

    “是的,我留了五万,用一个假名存起来了,存单就在俺村山上的一个洞里藏着。谁也不知道。这钱我一直没有动,说想留着给孩子读书用。明天去把这存单拿出来,我不想要了,是谁的就还给谁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一些老弟,要是我早一点遇上你,也许我就不会杀我老婆了,不会搞绑架了”

    “那么明天就回愉树县吧,那存单没叫老鼠吃了吧?”

    “不可能的,但是好久没去看过了”

    “你不怕叫警察把你抓起来?”

    “怕是有点怕。我们过会儿就走吧,别等到天亮了,最好天亮以前能找到存单。”

    “找到存单,我们再找个地方大睡?”

    “是的,睡他一天一夜”

    我和方杰都没有了睡意。于是,我们就下了炕,我穿好衣服,和他出了屋子。

    “老盖,我走了!”方杰在院子里扔下这句话。

    我们步行回到公路,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搭上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回到县城,快凌晨三点了。再坐出租车来到方杰所说的大山山脚,天就快亮了。

    我们开始爬山,草呀树呀的上面全是雨水,脚下又滑,好不容易才找到山顶的石洞,浓浓的雾好像是由夜演变而来的,像水,把所有东西淹没了;像烟,好像要把所有一切带走。但是几声猫头鹰的惨叫声却把雾割得支离破碎,雾慢慢地退缩着,阳光就挤进来,一切越来越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