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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十五年,慈宁宫。

    “本来十三年的时候该选秀的,没想到皇后不幸去了,如今已经五年没大选了。你又说三藩之乱,明年的大选也取消。好些宗室急着娶亲,给哀家递了话进来,玄烨你可有什么安排。”

    孝庄坐在罗汉床上,微微皱着眉看着康熙。

    如今后宫高位妃嫔如今就剩一个昭妃钮祜禄氏,皇子也只有保成、保清二人健壮一点,长生和万黼瞧着都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成,皇帝的子嗣实在单薄了些。

    “朕想着明年大选不办了,叫他们各家自个儿婚配去,皇玛嬷要是有什么看好的人和朕说一声迎进宫来就是了,不必大费周章地办个大选。一来这几年三藩动乱,国库实在不丰裕。二来昭妃毕竟不是皇后,选秀这个事交给她不太妥当。”康熙坐在一旁斜靠在引枕上,手里转着一串沉香木的手持珠。

    “果真叫哀家看?”孝庄坐直身子,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头数着。

    “也行,那老婆子就和你念叨念叨。前儿佟佳氏递了话进来,他们家大格格已经十七岁了,问问你的意思。还有科尔沁的姑娘,阿日善(慧妃)去了,如今又选了个姑娘出来,是达尔罕亲王的嫡女,算起来也是你的表妹,也捎了信问哀家。再有哀家在康熙六年就看好的舒穆禄家的姑娘,家世高贵,族里也颇有能用的儿郎,她身边教规矩的嬷嬷就是从哀家身边放出去的,听说规矩学的很不错。说来也巧,这丫头生的时辰实在好,你再想不到的。”

    “哦,是吗?皇玛嬷说的可是一等公富善的那个舒穆禄府?”康熙慢慢停下了手中转着的珠串。

    倘若是这个舒穆禄,那他大概是知道那个姑娘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海金的妹妹,就是每次练完步库抹药的时候,海金都要炫耀一嘴会亲自给他做药膏的小妹妹。

    “不错,那丫头出生的时候正是你登基大典的时候,哀家瞧着那丫头与你是再有缘分不过,合该进宫。”

    康熙甩着珠串,沉吟片刻。

    佟佳氏是他母族,表妹也是皇额娘在世时一心要订给他的,不妨给一个恩典。

    科尔沁是皇玛嬷的娘家,满蒙一向联姻,那博尔济吉特的女儿势必是要进宫。

    这几年蒙古也时有动荡,漠南有科尔沁在也能安稳一些,待他平了三藩之乱,漠北和漠西他迟早是要收拾的。

    至于海金的妹妹,眼下三藩动乱,海金和他三弟都在南边打仗,舒穆禄家老家盛京人丁兴旺,这几年小一辈瞧着都还不错。

    “既然皇玛嬷看中了,回头挑个吉日传旨召进宫来吧。两位表妹到底和朕有亲缘又都家室不俗,舒穆禄家的父兄正得用,祖辈也显赫,又是满洲大姓。朕的意思是都以妃位礼聘进宫里,皇玛嬷你看如何?”康熙端着炕桌上的茶碗,静等着孝庄思量。

    孝庄知道,这三个人里佟佳氏是皇帝母族表妹,舒穆禄氏是皇帝得用,这两个妃位皇帝是真心给的,恐怕也有叫这二人相互制衡的意思,毕竟昭妃已经定了下一任继后。

    至于她们科尔沁的姑娘恐怕是看在她这个太皇太后的份上,怕觉得单漏科尔沁的姑娘叫她脸上不好看,才一并给了妃位。

    玄烨和福临一样,忌惮蒙古,不肯叫蒙妃占高位。阿日善也是死后才追封的慧妃。

    罢了,总归她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撑些年头,等她死了,眼不见心不烦!

    “皇帝安排的很好,只是当年鳌拜和遏必隆势大,昭妃妃礼进宫是带了128抬嫁妆进宫的,如今你既定了昭妃做继后,她们的嫁妆可有定数?”

    “朕记得赫舍里氏带了160抬嫁妆进宫的,昭妃又少一等。既如此这三家就再减一等,允许她们陪96抬嫁妆吧,劳烦皇玛嬷回头派人给这几家递个信准备起来。”

    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开,“孙儿前朝还有些政事,这些后宫诸事还有劳皇玛嬷再为朕操持一二”。

    第二日下朝,两个小太监追着佟国维和富善叫着“大人留步,皇上有请!”二人跟着小太监前往御书房等着康熙召见。

    “明年大选取消,太皇太后跟朕有意让你们两家的格格进宫。朕想着到底是要聘走两位大人的掌上明珠,朕还须得提前亲自告诉二位,也好叫你们回家备着一应事物。太皇太后命去传话的人想是该到了,还需得两位大人回家操持一二,朕就不留二位了。”康熙坐在御书房的紫檀木龙椅上,笑吟吟地向两位“泰山”透出消息。

    到底一个是母家娘舅,一个是得他重用的一等公,还需给点脸面,又是以妃位礼聘进宫的后妃,总不能真的不声不响冷不丁的把人家纳进来。

    二人各自退下,然而出宫时的神色却迥然不同。

    佟国维早已知晓自家女儿是要进宫的,如今迟迟没有动静,拎着一颗心焦灼了许久,如今另一只靴子落了地,总算安了心。

    富善却不同,在外面还勉强扯着个笑脸,一进了马车就拉下了脸,沉声问着前来接他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