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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君敏说完后,不顾旁边禄子杀人般的眼神,直接凑到景瑛身边耳语:

    “陛下,猜猜靖王爷下一步要做什么?”

    古往今来想谋逆者,到底都会顾忌着个“天理昭昭”,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干掉皇帝,尤其还是自己亲侄子的,想想也会被天下人耻骂,靖王爷料也不敢如此行事,就拿清君侧为借口,连装也不装了,直接铲除这小皇帝的势力。

    “逼我开口,或制造混乱,”景瑛的眼神冷若冰霜,“刀剑无眼,真误伤了皇帝,也不是人家王爷的本意。”

    果不其然,随着靖王爷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樊由在后面突然振臂高呼:“清君侧,除周悬!”

    而随着他的动作,数千名严阵以待的将士们也齐声高呼:“清君侧,除周悬!”

    山呼海啸,仿若地动山摇。

    看来景瑛的眼光没错,这个樊由果然是天生的将才。

    周太后已经快要晕倒了,海公公也面无血色,被夹在中间的“皇帝”依然沉默不语。

    靖王爷上前一步,双目圆睁:“请陛下表态,让诸位将士安心!”

    被簇拥着的皇亲贵胄们何曾见过这种画面,一个个面如土色张口结舌,他们中不乏靖王爷的兄弟姊妹,此刻面对寒光闪闪的刀剑,都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前方皇帝的身上,静观事态发展。

    不管他们支持哪方的势力,这会的沉默不语当然是最好的选择,靖王爷的目标是皇帝和周家,如若兵变真的成功,倒也会对这批贵戚极尽安抚,免生事端。

    面前覆纱的皇帝还是不说话,只一个劲地颤抖。

    “不会哑巴了吧?”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叫,“也让我们这群臭丘八开开眼,面见一下天子呗,小爷我还没见过花柳上脸呢!”

    一言已出,士卒哄然大笑。

    樊由并没有呵斥这放肆的言论,而是把手微微按在身子右侧的刀鞘上,貌似随意地在靖王身后走动,仿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战场巡视。

    他长年征战沙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夜色中那健硕的身影也格外显眼,随着那走动,宽大的刀鞘一下下地拍打着他的小腿,衬得那饱满的肌肉线条更加漂亮。

    瘫软的周太后张了张嘴,仿佛对身边的“皇帝”小声说了什么,景瑛听不清,只看到海公公依言点头,浑身僵硬地搀扶着小康子往前走了一步,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看事态如何。

    “诸位将士”景瑛明显地看出小康子的抖如筛糠,“大家稍安勿躁”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人群中不知谁发出响亮的嘘声,最前方的骏马略代表不安地原地踏步,发出“嗤嗤”的厚重鼻息声。

    “周悬之事,朕、朕定当给诸位一个答复,”小康子强撑着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挺拔一些,“今日中秋佳节,朕下令御膳房为大家接风洗尘稍安勿躁”

    众人哄然。

    靖王爷冷笑一声:“今日没听到皇帝的金口玉音,微臣万死也不敢退!”

    话音刚落,远处树荫里的王君敏就大不敬地用胳膊肘捅捅景瑛,笑得一脸促狭:“陛下,你该如何回答呢?”

    “立死于此,也好过被人胁迫受辱。”景瑛的回答没有经过一丝的犹豫。

    王君敏啧啧地砸吧嘴:“到底还是小孩啊”

    景瑛顾不上搭理身边这位,而是攥进了拳头,后背的冷汗已然沾湿夏衣,他分明看到后方骑在马上的一些士卒,已经有人悄悄拔出刀来,月光如练,八月十五的玉轮柔柔地照耀着大地,再加上灯火通明,此刻乾清宫前几乎如白昼一般亮堂。

    “这、这”小康子的舌头都打了结,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话,而士卒中骚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了,终于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大呼一声:“杀周悬,清君侧!”

    杀周悬?周悬人都不在这里,怎么杀?

    但骚动的人群一点即着,高头大马奋起铁蹄扬天嘶鸣,举着火把的士卒四散开来,原先被控制住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全都落荒而逃,太后紧紧拉住“皇帝”的胳膊往后退,海公公尖叫着怒骂那些逃命的宫人。

    退无可退。

    后方是被大火焚烧几毁的乾清宫,前方是闪着寒光的无眼刀剑,而随着这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士卒们经过,已经有几位逃跑的太监被随手斩于马下,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弥漫开来,“皇帝”被太后和恒王爷一干人等簇拥着往后逃,这群人衣衫繁重步行不便,没几步就被樊由追上,挡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