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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挑起战争,无非是想将来能坐稳尊王的位置,朕虽无权干涉匈奴的内政,但可以给世子提供兵力——必要的时候,朕也不介意替世子铲除异己。”

    乔锦之斜睨着周策,脸上浮现出嘲弄得笑:“陛下真是舍己为人、大义凛然。”

    倘若是以前,他兴许会考虑一番周策的提议。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要的不仅仅是坐稳尊王的位置。

    “我父王说得不错,大梁人有自以为是的坏习惯,说些冠冕堂皇的言辞,旁人就需得听之任之。陛下方才说的那番话,听起来的确令人动摇,但本世子对陛下的提议,不感兴趣。”

    周策无所谓地笑道:“世子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但这场战事耗时越久,对世子越不利。至于朕呢,倒是不在意军力和粮草。毕竟以往都是朕挑起战争,百姓们大多是埋怨朕,可如今有了世子替朕背负怨言,朕很感激。”

    微弱的烛光照在少年的肩上,他的身量比几个月前高了许多,原本病弱的脸庞也有了血色。

    分明之前还是将死之人,现在却意气风发的。

    乔锦之扯了扯唇,假若当时不为皇帝解蛊,现在周策必定会被蛊虫侵蚀而死……

    周策继续说道:“考虑到世子的颜面,明日朕会让沈将军再放松一些,等到合适的时机,若世子想和大梁讲和,朕今日说的话,依然作数。”

    “说的轻巧。”乔锦之冷眉冷眼地说道,“本世子若是与你讲和,这两日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外边的兵士也更不愿跟大梁握手言和。”

    “大梁每年会往匈奴运送千石粮草和丝绸布匹。”周策抬起衣袖,伸出食指,“除此之外,还会送平日里常用的药材。”

    乔锦之显然是听进去了周策的话,他凝思良久,说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平心而论,周策提地讲和,他确实没有兴趣,可粮草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草原上能吃的作物极少,每年要杀的牛羊就要几百头,尽管他想着法子让他们去经商,用赚来的银子去买大梁的粮食,但却以失败告终。

    百姓不喜欢经商,他们习惯了与牛羊做伴,在草原上随意地驰骋。

    周策勾唇笑道:“世子说的对。”

    “天上不会掉馅饼,匈奴需要每年给大梁进贡牛羊牲畜、珠宝绸缎。世子认真考虑一下,是抱着幻想期待以后能权倾天下,还是与朕讲和,让匈奴恢复安稳。”

    乔锦之的眉宇紧蹙,不悦地看着周策:“你就不怕今日命丧于此?”

    周策笑着摇头,眼眸如同不沾染一粒尘埃的湖水,清澈又明亮。

    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世子当初费了心地给我下蛊,后来又为何要救我?”

    “本世子觉得那件事做得不光彩。”乔锦之极不情愿地扭过脸,口气生硬,“当时便不该救你,现在大梁的江山也就易主了。”

    那时的他,时刻谨记着母亲的遗愿,暂且还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现在人命远没有权力重要,即使用尽手段,他也要保护所爱之人。

    周策理了理衣袖,语调放缓:“世子再想一想吧。”

    “朕之所以现在提讲和,不是因为抵挡不住匈奴的进攻,而是想减少士兵的伤亡,假若世子不愿讲和,朕只能让这场仗快些结束了。”

    言毕,少年云淡风轻地走出营帐,而在外守着的呼延启提剑指着他。

    周遭聚集了数十个兵卒,他们手持长矛,把少年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呼延启声色俱厉地说道:“大梁狗贼,今夜休想活着出去。”

    “匈奴的兵,都是如此不听管教?”周策浅笑道,“你还没有我养的那只鸽子听话。”

    呼延启向前走了两步,长剑几乎抵在少年的胸膛。

    他的嗓门比寒风要刺耳:“本将铲除一个小喽啰!无须经过世子的同意!”

    周策感叹道:“你们世子有你这样的将军,也算是倒霉。”

    “你平日里没少给世子拖后腿吧?”

    呼延启不再和少年废话,又将刀尖往前挪动了一寸。

    下一秒,他的剑猛地被人打在地上。

    “呼延将军,本世子似乎跟你说过,不要鲁莽行事,上次冒犯世子妃的事情,我还未跟你算账。”

    乔锦之居高临下地看向四周的士兵,说道:“放他出去。”

    士兵识相地清出一条路,默不作声地退回各自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