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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神草一切自然迎刃而解,金俏风通宵医治,呕心沥血,终于研磨出两粒解药。

    万斛雪和水给崔、柳二人相继服下,余外的伤口也细心上药包扎。

    金俏风道:“崔无患这小子吃了解药倒是无碍了。不过这个柳小子嘛,底子亏虚,身种数毒,又连服重药,能不能挺下来就要看黑白双煞来不来拘人咯。”

    又开了几张药方,金俏风心系后山的金银火花树,丢笔就走了。

    独剩万斛雪一人煎药、换药。

    崔无患只记得自己倒下前死死攥着柳千叶的袖口,他睁开眼,一阵头晕目眩后目光聚焦在薄纱床幔上。

    这是哪儿?

    嘴巴干裂异常,好似有团火球压在喉咙里,烧得他刺痛无比。崔无患艰难地撑起身子,看到正蹲在屋子一角,蹲在红泥小火炉面前专心熬药的万斛雪。

    轻轻发出一声咳嗽,原本正在添柴的万斛雪立刻抬起头,见崔无患醒了,露出笑容:“崔师弟你醒啦!”

    万斛雪放下手中蒲扇赶忙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嘴里还叮嘱:“小心烫。”

    久旱逢甘霖的崔无患顾不得那么多,捧起茶杯就咕咚咕咚猛灌。喝了整整一壶茶,满满一肚子水,这才结束牛饮。

    解决了口渴问题,崔无患终于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

    “他人呢?”崔无患对柳千叶实在喊不出师兄这两个字。

    万斛雪知道他说得是谁,道:“我爹刚给你们服了解毒药丸,柳师兄现下还没醒。”她没有告诉对方柳千叶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也未可知,而是秉着照顾病人心情的打算将细节一笔带过。

    崔无患听说二人都服了解药,已经解了金灵子的毒,心里一块大石头骤然落地。他试着提气运功,果然感觉到气息顺畅,体内原本阻滞之感也一并消失,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爽自在。

    万斛雪见崔无患醒了,说要去看看柳师兄醒了没,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按照万斛雪的说法,柳千叶的房间就在隔壁。不知怎么的,崔无患有点害羞别扭,脑海里仿佛有两种声音在打架,一个是“不必理会这人死活,他作恶多端,受点苦是报应!”另一个声音则是:“虽然他曾经害过你,可又数次救你,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看人家。”

    “别管他!”

    “看看他。”

    两种声音吵得崔无患头痛欲裂。最终他还是忍无可忍翻身下床,拿起万斛雪留下的蒲扇,接替她继续熬药的位置。

    这药应该是给柳千叶熬的吧?崔无患想。

    进入隔壁房间的万斛雪才踏入就闻到刺鼻浓重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发现柳千叶不知何时已经呕了好大一滩黑血。她掏出手帕擦拭对方唇角血迹,又轻声呼唤了几次,见柳千叶双目紧闭,就知道对方深陷梦魇尚未苏醒。

    金俏风出去了,不过好在万斛雪也颇懂岐黄之术,当即伸手为柳千叶把脉。

    探不到。

    万斛雪柳眉紧锁,她怎么探不到柳千叶的脉搏!

    又一摸对方的脸,温度正在褪去,皮肤已经开始发凉。

    万斛雪见此危急,急忙从匣盒里迅速取了两枚银针。一根扎在柳千叶的颅顶,一根扎在他的虎口,又佐以推拿为他心口运气。

    门外,药已熬成的崔无患正端着瓷碗犹豫不决。

    要不要敲门……可是见到柳千叶又该说些什么?这一次崔无患昏迷了足足两天,熬了这么久药,站在廊下时天色已然幕黑。

    天上的明月晴朗澈然,崔无患突然想到自己少时和其他乞丐打架,只为争夺一点点睡觉的地方,那时候他也曾鼻青脸肿、仰面躺在地上看过月亮。

    其实他并不讨厌柳千叶,就算是对方曾经对自己痛下杀手。

    可他又无法允许自己总是轻易的放过对方,明明他们对待自己时手段那么毒辣,心肠那么狠毒,可轮到自己时,就像摇尾乞怜的小狗,只肖摸摸头,给块馒头哄一哄,就能不计前嫌开心地摇尾巴。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屡次重蹈覆辙的原因之一。

    他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