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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浓,女人趁着护工不注意从疗养院跑了出去。她几年前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忘记了很多东西,但还记得自己有个从小就勤奋优秀的医生儿子。

    太久没有见到,心里很想念,又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女人在马路上晃晃荡荡地走,纤弱的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印柏接到电话的时已经是隔天凌晨五点,刚刚结束夜班,满身疲惫,他打开柜门正准备换衣服回家休息,白大褂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没去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通直接放到耳边,半分钟后,他不知听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定住,声音瞬间就哑了,发着颤:

    “……你说什么?”

    来电人是刑警队的队长,他说昨晚警局接到江洲公园巡夜保安的报案电话,在江边发现一具女尸,年龄在50岁上下。

    确认身份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家属。

    死者是他一月未见的母亲。

    “印先生,节哀。”

    印柏眼睛都红了,沙哑道:“这不可能……她好好的在疗养院待着,有护工陪着,怎么会大半夜跑到江洲公园去……”

    “据疗养院那边的阐述,林女士是趁护工不注意偷跑出去的,她平常经常念叨着要去找儿子。初步判断,应该是失足落水的。”

    那边简单讲述了案件情况,让印柏去第一中心医院认领尸体。

    出办公室时,印柏打开门,央胥站在门口。

    他身形高大,像一座山一样杵在那里,穿着格纹病服,脸色灰白,眉宇间透着悲恸。

    “出国之前,我想再见见他。”

    “如果我没法儿活着回来,那就是最后一面了。”

    印柏看着面前充满沮丧的人,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报应,他违背良心,做着天理难容的事情,现在报应来了。

    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从今以后,尹衬诃再也无法威胁他。

    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

    “央胥,我们不去国外了。”印柏轻轻说。

    “为什么?”央胥愣了愣,平静道。“你不是说国外的专家组研发出了最新的抗癌方法吗。”

    “虽然比化疗还要痛苦,但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都愿意试一试,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向他解释一切。”说到这里,央胥琥珀色的眸子里燃起微光。

    看啊,有爱的人多好,哪怕即将面对死亡,在想起对方的时候,都能充满希望。

    印柏扯了扯嘴角:“央胥,其实你没生病。”

    “……你说什么呢?”央胥一脸莫名,有些担心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医生。

    印柏双眼泛红:“确诊报告是假的,你没得癌症。”

    “你持续服用的靶向药,是一种会让器官衰竭的慢性毒药,发作起来和肝癌晚期的症状差不多,会没有食欲,肝部剧痛,服得多了,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