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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游无可计数的战马肯定是有反应的,但它们是一窝蜂涌来,还是慢慢地向上游移动呢?一起关注荡漾清流的数十人还拿不准,但他们都相信,不管怎样,在这百里的河泊地上,只要马群骚动,猝无防备的猛人就要乱成一团。

    很快,一个来尿意的大汉走了几遭,停到河水边上,边哗啦洒水边发泄:“让这群狗日的好好喝个饱!”这正合了许乐和许仙的意,他们和大汉站到一处,要等大汉尿完一半再撒,也好压过他的尿水,日后长得比他更高。

    萧摆尾扬起了马鞭,面色不快地等他们停止,又等他们都不再说话,这才向站在马边的随从要了一壶酒。

    他拔开了盖子倾倒一空,走在人前单膝跪下,忧伤而低沉地说:“来自高寒的琼浆,阿妈母祖高贵之脉血噢,甘甜中充满苦伤。……子孙食之有气力,牛羊饮之更繁衍,若吾不忘深恩,必使子孙不敢践之,污之。”

    许乐浑身一个机灵,正觉得此话耳熟之际,听萧摆尾又说:“后人不敢忘先人之誓,可为了战胜强敌,势必要玉石俱焚。若长生天降罪,罪在我萧摆尾一人,若大地阿母怪罪,也请不要秧及他人。”

    说完,他站起来,走到刚才许乐他们撒尿的地方,弯腰一舀,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地喝。

    “大人!”他的随从上来拉抢,却被他搡在一边。

    逢术心底咯噔连响,连忙把许乐和许仙拉到身边。而刚才撒尿的大汉又尴尬又气急,红脸冒汗,立刻怒气冲冲地喊:“反正要撒尿。萧摆尾,你这是做什么意思?马能尿,老子就不能尿吗?”

    “此水出自桑木朵,是先祖南迁,疲累无力之时所饮之水。”萧摆尾说,“我族中再几无人能识!”

    大汉大吃一惊,连忙跑到河边,弯腰连捧连饮,把自己糟蹋成一团狗粪。许乐立刻记得刚才撒尿的爽快,一面担心自己的那把尿水要自己尝,一面担心自己的计划成了泡汤,所以,便拼命地想推翻萧摆尾的说法。

    这时,他看到萧摆尾把那大汉拖起,温和地说:“我们南迁已久,风俗已易,何况你也不知道这水的来历,万万不必这样。倒是我——”

    大汉实在想不到他要干什么,只好茫然地问:“你怎么?”

    萧摆尾问:“我记起先祖的耻辱和仇恨,是谁迫使他们离开自己的神灵故土,把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在坚城战阵之下,以换取苟延的性命?”

    汉子面色阴沉道:“完虎!”

    萧摆尾从牙缝里又挤出几个字:“他们在哪?!”

    那大汉吼了一声,脖子青筋尽出,眼睛喷火,咬牙切齿地说:“还能在哪?!”

    “来干什么?!”萧摆尾又问。

    大汉不再言语,胸口剧烈地起伏,握在刀柄上的手因用力而发青。

    萧摆尾继续给他说:“这河水就是我玉石俱焚的决心!我知道我年纪不如你们,没有号令你们的资格,可不号令你们,即使拼得血肉之躯,也是徒劳。”

    大汉呼地大叫:“别说了!只要是打猛人,你一句话,我第一个就冲到对面。”

    萧摆尾凝视了他一会,见他目光坚决不避,渐渐地信了他的决心,便说:“好。机不可失,趁几位远到的贵客在,你现在就和他们到敌人那里。见到猛人就说自己是肖力日隆,只要他们答应为夸肖野龙报仇,就可以联络各部,一同投降。敌人没有理由不高兴。那时,你就让客人们回来联络,而自己留下做人质。这时,敌我熟悉,只需马群再乱一乱,我就可以领着勇士冲断河泊,将马匹赶过河水。”

    逢术的亲戚们立刻看向逢术,没有他,他们和萧摆尾八竿子连不到一块。

    逢术却明白,这时他们是要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自己也得冒把险,跟着,就把话放给萧摆尾:“你带许乐和许仙回营,一定要照顾好他们。若他们又一点损伤,我和陈良便再无面目去见主公!”

    萧摆尾笑道:“我会的。日后我会在你主面前为你美言,让他予你重货。记着,这不是我的许诺,是我替萧爷做出的承诺。”

    逢术听他空言收买,方便日后拉拢自己,觉得还是提早把话说到前头好,便说:“谢了!萧爷的许诺还是留给你们自己人,我阿爷待我如生身父母,我这是给他露脸。”

    话一扔下,他就弯腰看了许乐看许仙,安排说:“好好呆着,等我回来一起要那一半的战马!”

    “我也去!”许乐却觉得自己要多努力,多赢马匹,连忙要求,“要是敌人怀疑他们怎么办?都是大人不行,带上我,他们肯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