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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郊外也。

    靖康国北东西近万里草原荒漠统称下野。飞马牧场就设在下野地草原东部的土谷勒川外的多邻牧尼草原,从这里向北,向东便是纳兰部的牧地,林立着大小部落和十多个有姓氏的党那人家,可用频繁的战争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初仰仗着纳兰部族的亲戚,许经纬以每年上缴固定的盐巴货物为条件交换了这一块牧地,建起了牧场,建成调配转卖马匹的暂养地,要像许多人家那样,把家里富成牛羊成群,然而随着与中原牧场的往来,得益于靖康出产的粮食和兄弟亲戚的强悍,竟收拢了部分草原人,形成聚落。

    五月已是草长鹰飞的季节,原野一片欣荣。

    花舒儿来又是下午,搭眼远望,只见余晖从远山外廓、人家,一直镀染到简单的围栏和牲畜,火一般的马上健儿追赶着马匹入圈,如浪潮般将它拖过,哗啦啦地流动,难免为自己的男人自豪,正失神间,听到撅着屁股,自己滚下了马车的许乐感叹:“啊呜!好大好大的一只鸟。”移目看去,那是一头被几缆毛绳束缚下的怪物。只见它满是棘皮的身体挣来挣去,将几只高矮不同的木柱晃得咯吱地响。

    没错,地龙!

    地龙生在远古,早已不再适合这块大地的气候,频临灭亡。这残存的一小部分已远没有以前的高大,传说它们被高阳帝收服,因而亦是雍族的图腾。

    那地龙的四肢前短后长,走路前抓不离地面,竟然被许乐误认为是鸟,此时,它就像听到许乐的话儿一样,正冲着老少三人大声嘶吼。

    花舒儿是见过的,可赵婶却没见过,她伸出头朝吊在车上的许乐发怒,却只嚷了一半,见他忽然仆地跃下,就被吓了一跳。

    远远里有人奔过来,看到许经纬在赶着大马车,欢呼几声。

    许经纬停了车,回头掂了到处打滚的许乐,给来人安排了几句话,而后要了匹马,歇也不歇就往回赶。

    许乐看着他走远,立刻兴高采烈地东趟西看。

    他走到地龙跟前,啧啧直叫,再环顾身旁,大狗吠在十步开外,一步也不敢向前,许乐觉得对方应该像大狗一样,全身长毛。这还不止,很快,他又想俯身看见这怪物的脚掌和狗掌一样不一样,就在那家伙脚边数它有几根脚指头。

    这地龙有大半人高,估计有两匹马那么大,带着棘花的头颅在人头上喷气,口中尖尖的牙齿表露出它是一只食肉龙。

    花舒儿只顾在自己男人的王国里惊叹,一转眼就发现许乐向那头地龙接近,呼喊已来不及。来接的男人以惊惧的喊叫反应:“坏了!”

    众人正不知道怎么接近时,一匹五花大马从一旁飞驰过来,套索在头顶飞舞,然而他的目标太难捉摸,只好空跑了一趟。

    花舒儿听一旁脏兮兮的草原男人惋惜地说:“辛燕老军,中原来的,索虽然准,却不一定敢下手!”顿时有点手舞足蹈,他们遥遥大呼“许乐”,而辛燕也奔了回来。

    地龙退了几大步,头颈开始上仰。

    地龙外皮是很厚的棘皮,身体又比较大,转动显得有点慢,它这般压咬却是迅猛非常,即使是铁牛也是骨头立碎,全身瘫痪。经常和食肉龙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这是它捕食的先兆。

    近了,更近了,眼看快马会捞起孩子穿过,许乐却又攀着地龙的腿到它下面去了,还不停地敲地龙的肚皮。

    这时,地龙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暴怒,也许是它的肚皮太厚了,也许是许乐的前进让它失去了捕食的空间,它一下子坐在地下,似乎是担心下方的小动物,拼命向下看。

    即使它轻轻用前腿一甩,许乐也非受伤不可。

    花舒儿的奔跑喊叫,辛燕的接近,都让地龙有点警惕。它欠了欠身体,反而忘了许乐。

    许乐摸够它的前腿,对后面的腿感了兴趣,不过他还是回头看看,想对大家笑,这时才惊讶地发现一位飙马的阿叔,便挥挥手笑道:“这大鸟和我一样,没有翅膀,也不会飞!”

    眼看辛燕又要放空,地龙却垂下头,伸出腥臭的大舌头去舔许乐。黏糊糊的粗糙舌肌让人非常难受,许乐一摸脸上,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这才大跑开来,被接近的辛燕圈中腰部,提了出来。

    他出来后,赵婶已走不动,眼看花舒儿擒了许乐,摁住摇晃,问他知不知道地龙咬人,就狠狠在许乐头顶抽了一巴掌。

    许乐耷拉着面孔,边往外挣,边飞快地说:“下次不敢了!你们都看,阿婶来了,子衿还藏在她怀里哭!打她一板栗吧?”

    花舒儿一听错误承认得太干脆,也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身子拍得前仰后俯。铮燕茹只一到就给许乐帮腔:“只有无所畏惧的巴娃子才能得到长生天的保佑。许仙听了几个大孩子说掏狼窝的事儿,还不是一天到晚地闹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