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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青云从父亲那离开,一夜没睡好,心头一直晃漾着少年时对许经纬留下的印象。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此人即使穷困潦倒也决不靠和自己这层关系招摇的那分铮骨,和仅凭自家兄弟几个打下别人几辈子也挣不来的身家,就下定决心要把他网罗到身边。

    兄弟们争权夺利,自己一非嫡出,二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如何趋害避祸也改变不了重重危机,非需要一位非凡的人杰和一份隐藏的实力不可。

    眼下,人家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家业,以原先要施予的小恩小惠根本就无法打动,而趁父亲挖坑,自己栽恩,把他从厄境中拔出来,的确是一个让他知恩图报的机会。

    辗转到鸡叫十分,他还是难以入眠,这就一骨碌爬起来,出门踢醒耳房里正呼噜的小奴隶去喊手下侍从,让他们跟着自己去龟山婆婆那。

    他可是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过,赶来的手下都有太阳打西而出的感觉,只当是遇到了非同寻常的大事,来到就左慌右忙地问来问去。

    萧青云糟蹋他们几句,可喝了点热呼呼的羊奶,刚把“我就不能起这么早”嚷出口,就打起呵欠想睡觉。不得已,他经过一阵天人鏖兵的挣扎,还是率领人马逦迤进发。

    一行人马过了沙草滩头,眼看就是沼泽地带,也是时快时慢地奔行了半日之久,此时都想歇歇马,饮一点上游的清凉水。

    金灿灿的日头已经爬到远半尖顶开始照耀。虽然呜呜的野风仍是拂草拖衣,揪打人脸上的乱发,可抬头却是焕然一洗的一顶天穹。

    那广袤无际的尽头,袅袅白云如花似绢地流动,巍巍黑白山峦上不见翱翔的苍鹰。

    停驻休息的众人刚惬意一会,就见一蓬尖尘从身后的旷野地上刮过。

    萧青云一边接过下河取回来的清水消乏,一边留意这奔驰极快的一骑。单凭渐已可闻马蹄和娇叱声,他就断定那是个姑娘,立刻升起了猎艳之心。

    有人眼看他身子无端端直了许多,盯住绕丘而来的女骑不放,已迎头上去说话。

    萧青云但看那骑蓦然一嘶慢下,忙不迭地夹马驰到跟前。他认得这是龟山婆婆的养女,阿妹的结发女从,又早就听说老三想吃下她这只白天鹅不成,见不得男人向她走近,便稍稍收住心猿意马,假惺惺地问她:“花舒儿,你急风一样追个什么?!也不热吗,喝点水歇一歇,一起去看阿姑?”

    花舒儿这才知道围截自己的是他的人,连忙按下即将出鞘的刀,理了乱发问候。她得知萧青云不是来看女儿的,又一次问起阿玛森大会。

    萧青云听她说起老三上次在龟山阿婆那里递的话,心里已开始忽悠忽悠地响。他的确不想让龟山婆婆再主持,倒并不是因为崇尚儒巫的缘故,而是怕她主持不了。

    这盛会不仅仅是让萨满祈祈福,跳跳舞的,不但要安排前所未有的仪式,还需要注意部族首领的饮食生活和对待镇上的态度,对他们进行结连、击破。而从这上面考虑,中原朝廷常会有一些大型的祭祀和会盟借鉴,请到礼官是最佳选择。

    萧青龙不敢把下面心腹给予的这建议流露,更不想得罪在族里长辈那扎根极深的龟山萨满,一味地说老三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