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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放纬捏了一把汗。他目送堂弟出去,终究在一丝亲情的驱使下,鼓足勇气跟气恼的萧百川说:“他是属儿马子的,欠调+教。可,可调+教得好,那也是镇里的一匹骏马!”

    “用得着你教?!”萧百川不冷不热地挤出一句,就带着贴身武士,穿过许放纬身旁往草堂外走。

    外面。越来越短的夜已黑了下来,沿路的紫藤和海棠树更添灰暗,透出他这样岁数的人不想看的死气。

    他努力想把郁气从心头驱赶而出,直到丝丝凉风能吹到面皮上才有多出几分轻松。

    他们萧氏本是生活在北龙山一带的雪山族贵裔,百年前被兵源不足的猛人编制为签奴打到这里,如今虽已与当地各族通婚,难分彼此,但枕在一个强大王国的脚下边陲,也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不自在的。

    能自在吗?就说五个兵镇每年要去莱文县聚头,接受县官,郡官,兵马镇抚司,节藩司的垂询,哪个不是又跪又揖地说话。他们把自己这个几万大部众的首领叫什么?叫镇正?!天底下还有让称“狼主”都称得起的人去做小村小乡的正,还有天理吗?

    去了。只要见得人模狗样的,就得叫个大大人不说,还得疼着嘴给人家笑;栽到地下磕头不说,还得挖空心思去巴结。不然就是不满!

    虽不时能摸到点把的赏赐,可那些喜怒无常的胖瘦官员会是长了良心的人?都黑得狠,不吃回去他哪个愿意?一记起这些丑恶的嘴脸,萧百川就七窍生烟,只想把那一个一个不多块骨头的头骨瓢子掀下来做酒器。

    可这哪是办法?!还是几个中原来的人说得好:朝廷有人好做官,最好要结一家亲戚。

    一提这个结亲他就气:去年巴结了个家道也不怎样的官宦公子,结果怎样?自己派人把他接来玩,怕老二、老三性子不好,让老大丢下大大小小的事,带着妹子一起去哄。陪了他去了山北,去白麓。好好的山珍肉吃不惯,香皮褥硬说臭,动不动就是我家祖上东宫洗马,西宫放羊。我有嫌弃了他吗?可这还是给我递了封信,说什么“内多殊而拘礼,恐嫁入非当”,硬把我家那么好的女人当成破+鞋一样撂了。

    女儿都二十来岁的人了,难免思春待嫁,说不准已是在眼巴巴地等那白面混蛋的回音?我该怎么去和她说呢。告诉她,人家因为她老子看不上她?!

    他走了一路屈辱路,回到内院,就见几个女人正夸家里的小女奴隶们采的桑椹够甜。

    只一看自己这些好吃好穿的女人,他就为自己那能骑烈马,能开硬弓的天骄女儿不值,经过时便理也不理,看也不看地喝:“一群臭娘们,就知道吃。我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猪。去!找个人给蓝采送去些,顺便叫她来见我。”

    女人们大气也不敢出。有两个有眼色的,赶快去服侍,其它的都溜在一边。

    萧百川很快见到正妻,但也不给脸色地嚷:“老二没过来?!你管好他。少让他跟老大对着造。他不是要我赶快征集人手开矿吗?我看去夸肖野龙那了吧。”

    “他也是你的儿子!”萧王氏不快地说。

    萧百川也不知道她是在说该自己来管教,还是在责怪自己偏心,坐下时“砰”地一拍矮案,正要再挟了憋了的劲往下教训,听到外面有萧青云的说话声,口气当即一改,说:“你看,你这个不亲的儿子比你亲生的来得都勤!人人都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我看就这一点,他哪个弟弟也比不上。”

    萧王氏动了动嘴,不得不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