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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廷风走上前来,主动打招呼道:“白兄,好久不见。”

  

  白苏起微微一点头:“顾大少爷,久违了。”

  

  顾廷风明显感觉到白苏起疏远他的态度,似乎那几日的相处像是梦一场。他捧着玫瑰花站在门前,看他转身翩然一笑;他拿着他送的丝绒盒,打开后绽放出纯粹的笑容;他们并肩坐在车后座上,彼此相望而笑。一幕幕的场景像是一场电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放映。再看眼前的这个人,恍若一场大雨打破了原来世界的和平,只余下空荡荡的雨声,一片荒凉。

  

  顾廷风亲自去找过白苏起两次,两次门房的回答都是不在家。那是他们家新来的门房,尚不懂规矩,不知道要把这消息报告给白少爷,门房想着每天找白少爷的人那么多,人不在家,他们自然还会找上来的,并未在意这么个人。白苏起也并不知情。

  

  其实,顾廷风来找他时,他的确不在家。第一次找他,他去了医院看望二姐;第二次找他,他去赴了朋友的饭局。二姐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很,马大霖又是个既不见首也不见尾的人,生了小孩没到过医院一次,最近一次还是三个月前,白苏起从赌场把他揪出来,虽然白苏起当场被踢晕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待让手下带着马大霖去探望二姐。在马大霖的意识里,似乎忘记了妻子的存在,三弟也只是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才想起来的,而那孩子,像是空气一样,根本不会去想。

  

  白苏起出现在赌场,顾廷风感到了意外。把眼光移向身边的人,他似乎懂了。上一次,也是这个人。听说白苏起与他是亲戚,这回来赌场八成与这个人有关了。

  

  顾廷风想找他一起坐会儿,不料话还没说出口,白苏起身旁的人就晕倒了。白苏起已经意识到茶里面有问题,此地不宜久留,弯下腰伸出手把马大霖拉起来驼在自己背上。马大霖由于常年有尊处优,身体已有些发福,看着不重,但背起来时却让白苏起歪了一个踉跄。

  

  顾廷风见他背得吃力,把马大霖一把拉下身,自个儿背上了他,向前迈去,走出门口,一手拉开车门,直接把人搡进了自己的后车座上。转身走到车前,掏出钥匙,对着站在车外的白苏起说:“上车吧,我送你!”

  

  白苏起稀里糊涂地上了车。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秃头男人要陷害自己,而他从未与那秃头见过面,打从一开始进门就入了秃头男人的圈套,而陷害马大霖的人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感到一阵后怕。这人的目的并非想致马大霖于死地,而是一招引蛇出洞的诡计,他完全琢磨不出这人的背后目的。

  

  顾廷风看通过后视镜见白苏起纹丝不动,眼神涣散,以为他担心他的亲戚,开口安慰道:“我背着他时,感觉他气息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

  

  白苏起听到到顾廷风与自己说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太入迷了。他侧首看了马大霖一眼,见他满脸发红,表情异样,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随即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转而问道:“你准备开去哪里?”

  

  顾廷风毫不犹豫地回答:“医院啊。”

  

  白苏起阻止道:“直接开去我家吧,不用去医院了。”

  

  

  白公馆在英租界的剑桥道上,离利顺宝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眼见马大霖的药效开始发作了,等不及到家就会丑态毕露,便又改变主意:“你就近找个旅馆吧,先不回家了。”

  

  顾廷风听完一愣,随即按照白苏起的要求找了个旅馆停下来,下车后打开后车门准备拉起马大霖就走,白苏起按下马大霖的胸膛,“我来吧!”顾廷风不好再动手,由白苏起背着马大霖下了车门。白苏起明显的感觉到马大霖下身肿胀的厉害。匆匆订了一间房,把马大霖丢在床下之后锁好房门,转身向顾廷风道:“今天谢谢你!”一场心悸过后,白苏起身心俱疲,一句谢谢说得也是有气无力,“我还有点家事不能招待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顾廷风明白了白苏起的意思,便热心道:“小事一桩,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白苏起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反倒觉得自己以前思虑过度,他以前摆出亲近顾廷风的态度确实是为了利用这个人,但是这个人现在主动提出帮助他,那自己的小心思更显得阴暗了,白苏起从未觉得自己阴暗过,他常年混迹生意场,有所求必有所付出,没人会大大方方地帮你,大家都各怀心机,彼此互助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喜欢这种处事方式,因而不会觉得亏欠别人什么。

  

  无论顾廷风是实心还是假意,他目前需处理眼前这个棘手,无心再想。顾廷风走后,他借旅馆的电话打回了家里,安排小南过来接他。挂掉电话后,他回身走近房间,打开房门,果真看见马大霖的药效发作了,狼狈不堪。白苏起使劲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一口气拖到卫生间,打开花洒,朝着马大霖的脸上喷去。

  

  津城七月的温度已是二十多度,源源不断的冷水浸过脸面,还是惹不住打了个寒噤。马大霖下意识地躲过花洒,捂着脸,蜷着身子向墙角挪动,白苏起见他意识清醒了些,便拿着花洒向马大霖全身扫射。马大霖收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冷水冲击,体内的欲火逐渐熄灭,饧涩的眼睛恢复清明,“三弟,我这是怎么了?”

  

  经过半个小时“整理”马大霖,此刻白苏起已经力不从心,软软地摊在床上,眼睛铮铮地看着天花板,“老二,你吃了春药。”

  

  白苏起看不起马大霖,更不承认他是自己的二姐夫,只是称呼他为“老二”。马大霖听完眼睛睁得老大,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下身,又发觉自己像是落水的鸭子,身上没一处是干的,挠了挠头发,垂下眼,讪讪低声道:“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白苏起暂时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眼光撇向马大霖,突然问道:“赌场见的秃头男人你以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