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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不再抽搐的博古桀突然全身冷得发抖起来。无奈四肢被绑着,他哆哆嗦嗦地双唇,急促地呼吸声异常清晰。

    “汗王,你这是怎么了?”博古羌大感不妙,立即松解了绳子,一把将博古桀卷入被子里,命人去端碗热汤来。

    “汗王,来喝热汤。”

    “到底是什么毒。为何……为何我……全身出奇的……冷!”博古桀全身颤抖的连碗都端不了,只能让博古羌来喂。

    博古羌心绪焦躁,隐忍脾气安抚道:“汗王不必担心,我定会将解药寻来。”

    “好。”如今只有相信他。若是中毒的事情被那些觊觎王位的儿子们知道,不必猜就能想到他们一定会蠢蠢欲动,联合起来闹事的。

    “来人,将三王子请来。”博古羌思前想后,只有相信三侄子博古哲。

    博古桀皱眉,不解地看着博古羌,用眼神询问可以相信三王子吗?

    “放心吧。哲儿没有争王位的心思。”博古羌觉得真是讽刺。比起身为父亲的大王,最信任三王子的人竟然是他这个王叔。

    身为帝王,最不该拥有的是感情。而所有感情之中,最不能相信的便是亲情。亲人的背叛往往是最致命的,比敌人还要恐怖。

    少时,当博古桀的身子已经渐渐回暖,殿门被推开,一席浅青色长袍的少年迈着稳健的步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汗父!”

    “叔王!”

    博古哲拱手作揖,完全是汉人的礼节。连他的穿衣打扮都是汉人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儿子,博古桀皱起了眉头,打量着已经十年未见的三儿子,突然发现他与三儿子之间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三岁的孩童哭着被送走时的情景。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夏夜,三岁的博古哲因被母亲连累,被送到东楚国为人质。后来他失踪了,听闻跟着一位医术高超的道人云游四方。

    三年前,他一身伤痕累累回到上京。求救的人不是他这个父亲,反而是连面都不曾见过的辅政王。

    “哲儿,快来看看汗王中的什么毒。”博古羌的声音打断了博古桀的回忆。

    看着面容消瘦的三儿子慢慢走近,单膝跪在地上,伸出手来的同时捏着一方绢帕。铺在博古桀的粗腕上,比女子的手指还要纤细的食指按在脉搏上,感受来自于父亲的心脏的跳动。

    博古羌后退一步,让出一些空间。

    博古哲垂下眼睑,专注于食指腹的微弱触感。

    博古桀凝视着十年未见一面的儿子。不,上一次去辅政王府时,他曾见过三儿子,只是……始终没有敢仔仔细细地观察过。

    儿子回来的三年,父子之间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即使在辅政王府遇到,儿子也会谨守礼教,能躲则躲。

    不知道儿子的心里还有没有怨恨。也许他真的做错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将三岁的孩子送到东楚国去当质子,害得儿子过着颠沛流离的屈辱日子。

    “哲儿,你还怨父王吗?”不知不觉就这么说出口来。此时他不是北契国高高在上的大王,也不是拥有万丈雄心的男人,他是一个父亲,想要弥补孩子的父亲。

    博古哲全身绷紧,按在粗腕上的食指微微用力。待他发觉自己的异样情绪时,立即收回手。垂眸低头地站起来,后退三步拉开距离。

    博古哲作揖,声音平平地说:“父王中的毒,世上无解。”

    “什么?”博古桀大惊失色,扭头看向博古羌。

    博古羌深吸一口气,问:“中的什么毒?”

    博古哲摇头,说:“从未见过此毒。”

    博古羌沉思片刻,问:“东楚国可有这种毒?”

    “没有。”

    博古哲肯定地回答让博古羌没了主意。难道是他猜错了,还是密探传来的消息有误?

    博古桀气愤地隐怒,恨不得把乌琪娜抓回来生吞活剥了。而博古哲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毒呢。

    “报——!”

    殿门外一道洪亮的声音打破殿内的寂静。

    博古羌一个箭步,将博古桀扶坐起来,才对外面喊道:“进来!”

    一位满身灰尘,疲态尽现又神情喜悦的士兵走进来,跪在地上,单手按在胸前行礼,高兴地禀告:“禀汗王,大王子已攻入贝州城,绑了李监军和刘氏二监军。听闻他们是南晋国重臣的儿子和孙子们。”